她沒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略帶著幾分詫異抬頭,看向男人的臉龐,當對上那雙眸子時,她怔住了。
顧向席的雙眼,緊緊盯著她被打了一巴掌的左臉,那裡,清晰地印著五根手指印。他的眼神越來越冷,渾身的氣息都透著暴戾。
「我問你,是誰打的!」顧向席重複一遍,帶著濃重的魄力,讓人沒法拒絕。
秦暖被他的聲音嚇得抖了抖,不敢違背似的,立馬將視線挪向地上的三個人。
那三人各個鼻青臉腫,根本看不出原來的模樣,秦暖認了好幾遍,才抬手朝其中一個人指去。
她的手都還沒放下,顧向席已經回身,大跨兩步到他身邊,揚起手,在他臉上狠狠地落下一巴掌。
那人打秦暖的時候,下手已經夠重,可秦暖覺得,顧向席這一巴掌,直接將人打暈都不為過。
還了一巴掌,顧向席的氣還沒消,凌厲張揚的火焰在他眸中跳動著。
他揪著那人的衣領,眼皮都沒眨一下,揚手,第二掌、第三掌……每次落下的力道越來越重,毫無放過他的意思。
包間里,只剩下厚重響亮的巴掌聲。
這樣的顧向席,危險而恐怖,但秦暖心中的駭意,卻逐漸地消散了……
她見過的,這樣的顧向席,她是見過的……
三年前,也是這樣相似的場景。在她和唐昕盈被混混圍住時,顧向席救了她們。
那時候的他,瘋了一般廝打著那群混混。將那群人打了一頓之後,他沒有就此了結,而是找到揪她衣領的混混,打斷了他的手臂,最後還不泄憤,一下下在他身上踹著……
秦暖有些恍惚,奇怪著,明明已經不是三年前對她那麼好的顧向席了,為什麼還要做到這種地步……
隔壁的「嘩啦」一聲響,打斷了秦暖的思緒,也吸引了顧向席的目光。
是中途離開,又回來的白敏。
他沒想到會看到這樣一幕,嚇得跌坐在地,連帶著推翻了桌上的碗筷。
白敏的反應很快,連滾帶爬地從地上起來,大叫著想跑。
顧向席的動作更快,還沒跑兩步,就被抓著回來,將他的頭按在了桌子上。
接下去外邊的情景,秦暖沒有看到,只有哀嚎和求饒聲不斷傳來,每一聲都撕心裂肺,聽的她心裡直發毛。
可能是看求饒沒用,白敏發動起威脅:「住……住手!知道我認識誰嗎?你最好對我客氣點,敢得罪她,絕讓你沒好果子吃!你就等著……」
白敏的話沒說完,一陣吃痛的尖叫聲,伴隨著噼里啪啦陶瓷碟碗摔落在地的聲音,除了不住的哀鳴,他再也發出過其他聲音。
等到外頭的聲音逐漸變小,顧向席回來了,那身白色的休閑裝上,沾染著鮮紅的血跡。
秦暖看著他,嘴唇抖了抖,想跟他說句謝謝。但顧向席比她更快一步,沒來得及收回戾氣,讓他的聲音帶著些許陰寒:「走吧。」
費玲拉著秦暖,打算去外頭的包間。她們剛走兩步,顧向席急聲道:「別走那邊!」
秦暖聽出來他語氣里的急切,像是非常不想她們經過那邊,她不解,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顧向席背過去,沒能看到他的神情,只有沉吟的嗓音傳過來:「那邊有髒東西,別看。」
說完,他打開這間房的門,讓她們出去。
髒東西?除了白敏,好像沒有其他人或者東西了吧?
難不成他指的髒東西,是白敏?
秦暖低著頭,跟在他身後。等電梯門開了,三人步入電梯。
電梯有面鏡子,透過鏡子,秦暖看到自己此時的樣子有多狼狽,臉上的巴掌印鮮明刺目。
她看了兩眼,收回視線,將頭繩拿下,讓頭髮披散下來,遮住傷痕。
跟著她的動作,她看到顧向席的臉色,又沉了沉。
到達一樓,一陣嘈雜的聲音傳來,三人都收住了腳步。
聚華樓的大廳,已亂作一團。好些記者從門口進來,說著什麼「幾樓」、「幾個男人」、「女明星」之類的話。
這些片語合在一起,有許多種含義,也不一定是來拍秦暖的,可是剛發生這樣的事,她還是忍不住地,將他們口中的話按在自己頭上。
要是顧向席沒來救她,她不但要被凌辱,還會被這些記者給拍下來?
秦暖的心底,一陣惡寒,本就蒼白的臉,變得近乎透明起來。
忽然,她的眼前一黑,一件衣服蓋在了她的頭頂。
沒反應過來什麼事,她的腳底一空,被人橫抱起,顧向席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往另一邊出去。」
顧向席走的很快,對他來說,秦暖的重量好像不值一提,繞著聚華樓走了大半圈,他連喘都不喘一聲。
從後門出去了,顧向席沒有放下她的意思,蓋在她頭上的衣服,因為一路走來,已經差不多掉了。
秦暖看到他的唇角緊繃,低冷的氣息隱隱浮動,也就不敢開口,讓他放自己下來。
……
聚華樓的後門,是一條不算寬闊的巷子。
外邊天已全黑,巷子里沒什麼人。顧向席抱著她走了一會兒,在一個小小的擋風口處停下來,將她放下,然後掏出手機,打電話。
對方接通了,他淡薄無波的聲音響起:「我在聚華樓,車子在前門,不方便過去,你到後門來接。還有,順便報警。」
秦暖手裡抱著他的外套,今天他穿著很休閑,衣服很薄,寒夜裡脫了外套會冷。
等他打電話回來了,她將外套遞過去,小聲說:「穿上吧。」
顧向席接過,但沒穿。
秦暖動了動唇瓣,怕他誤會是她不想要他的衣服,又解釋:「會冷。」
顧向席盯著外套看了一會兒,穿上了。
站著等了二十分鐘,一輛車子在他們面前停下,秦暖認得,是顧向席的車。
鍾叔從駕駛座的位置走出來,看到他們的一幕,神情驚了驚,卻沒多問,打開車門讓他們上去。
顧向席率先坐到副駕駛座上,秦暖跟費玲坐到了後邊。
一路上,費玲只關心了秦暖幾句,沒有多問什麼。到中途,她說了句到了,就下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