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秦暖，連領班經理都瞪大了雙眼，不過他早看到這男人能清空整個餐廳的能力，就知道不是簡單人物。他很快反應過來，訓斥服務員還不快去吩咐廚房。
秦暖蹙起眉頭，顧向席遣散餐廳里所有人，還要上菜單上的所有菜，顯然他就不是來吃飯的，更像是來鬧事。
這也更證實她的想法，他不是表面看上去的平靜淡然。
可是，她實在想不通他這些事的理由。
如果說是為了欺負她，那麼這些天他不回顧宅，兩人沒有衝突，她更沒有做什麼惹他生氣的事，何必在餐廳里逮著她就要泄憤？
按照合約里，她沒有違反什麼，顧向席說過，會給她私人空間。她出來吃頓飯，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難不成，是因為跟她吃飯的人？
三年前顧向席確實不待見喬言，每次見到喬言就會擺出一副臭臉。
他是看到喬言在，才故意過來弄出這些事嗎？
秦暖怕他真的做出出格的事情，想了一會兒，說：「喬言剛回來，對S市不熟，也不知道關於你的事情……」
顧向席眼底浮現一絲冷意，這是為喬言說好話，讓他別刁難的意思？
他有些煩躁地掏出煙，掏出一根咬在嘴裡，點上火抽起來。但心情沒有任何好轉，他只好接連著抽，每一口又急又狠。
見他不說話，秦暖接著說：「桌上的菜夠吃，不需要再多點了。」
她不說還好，一說好像提醒了顧向席似的，他盯著桌上還沒怎麼動過的菜，皺下眉頭，不耐道：「菜涼了還放著做什麼？」
下一秒，服務員眼疾手快地將一盤盤菜端走了。
見服務員忙進忙出，秦暖的唇角緊抿起來，顧向席到底在生氣什麼，非要針對喬言。
一個巴掌拍不響，喬言要是走了，顧向席也該別亂髮脾氣了吧？
她緩了緩，轉頭對喬言說：「不如你先回去吧，你剛回來，一定還有許多東西要熟悉。」
一直維持著淡漠的顧向席，那張臉終於出現一道裂縫。針對喬言，她就那麼心疼，需要為他處處開脫？
她維護喬言的樣子，無疑不是當著喬言的面給他一巴掌！
顧向席將煙狠狠摁在煙灰缸里，冒出的火氣沒壓住，加重語氣對著她就吼道：「他不是連電影票都買好了，熟得很！哪需要你考慮那麼多？」
「你凶她做什麼？」喬言早就氣的不行，在顧向席話音剛落的時候拍案而起，「暖暖，你何必對這種人低聲下氣，我早就對你說過，這種人最好能離多遠就離多遠！」
顧向席只看了喬言一眼，就將目光再次投向秦暖。
他眼中的怒意未消，盯著她的兩道視線像是要把她身體射出兩個洞。
對於他的無視，喬言怒意更甚：「你要是看我不爽，就別遷怒別人！」
沖著顧向席說完，他又軟下聲，「暖暖，你先回去，我下次再約你。」
聽他說到下次，顧向席的目光陡然暗了下來，眉眼變得愈發狠厲。
他的姿勢沒有挪動半分，依舊不理會喬言，沖著秦暖說：「他不是約了你吃飯嗎？菜都沒上，怎麼走？」
顧向席的神情有些駭人，渾身上下透著一股磅礴的怒意。秦暖不知道他的怒氣從何來，卻清楚地知道他不想讓她走。
無論他做了什麼，說了什麼，非要她坐在這裡，眼睜睜地看著。
她坐著沒有動，讓喬言萌生了奇怪之意，他的雙眼閃爍幾下，終究什麼都沒問。
畫面就此定格一般，誰也沒動，誰也沒說話。
服務員各個垂著腦袋，大氣不敢出，只管將一盤盤菜端上來，整齊地擺好。
小小的四人桌沒一會兒就擺滿了，但是顧向席沒有換位子的意思，只把玩著手上的煙盒。
服務員又拉了兩張桌子拼在一起，勉強一盤盤疊上去，還是擺不下，只好拉過第三張桌子。
廚師做的極快，短時間內完成的菜品卻沒有偷工減料，反而比平日更加精緻。
秦暖看著菜，沒有動筷。
好一會兒，她察覺到身旁的人側瞄她一眼，語氣平平地說：「不是沒吃飽嗎？吃吧。」
秦暖垂著眼帘，猶豫了一會兒，拿起筷子，夾了一根離自己最近的四季豆塞進嘴裡。
她嚼得很慢，卻食之無味。
在她吃到第三根四季豆的時候，一雙筷子伸進她的碗里，放下一塊排骨。
在跟喬言兩個人時，他也為她夾過這道菜。
不過此時為她夾菜的人，不是喬言，而是顧向席。
夾完排骨之後，顧向席放下筷子，拿過桌上的打火機，邊點煙邊給她解釋起來：「你今天好像挺喜歡吃這道菜，多吃點。」
今天喜歡吃這道菜，什麼意思？
秦暖心中泛起了些許疑惑，盯著碗里的排骨沒動。下一瞬，這塊排骨被另一雙筷子夾走。
喬言將排骨丟到桌上，臉微綳著：「你要是為了氣我欺負她，那麼你做到了。」
顧向席心中壓著怒火，冷眼瞟過喬言的臉，夾著煙的手指將煙灰彈落，第一次還擊他的話：「你哪來的資格要我為了你！」
喬言被說的噎住，整張臉漲的鐵青。
聽著他們的話，秦暖又望了眼桌上的排骨，一瞬間，她好似明白了什麼。
顧向席說的沒錯，留在他身邊兩年，讓她痛苦，讓她難受，他輕而易舉就做到了。
在顧宅，在這裡，無一不都是在折磨著她。
住到顧宅的第一天，她居然還愚蠢地懷疑過，顧向席留她在身邊，無非是互相折磨。現在她看清了，他怎麼可能折磨他自己？
他，只想讓她不好過而已！
他說的要對他言聽計從，就已經想到如何去折磨她了吧！
從顧向席進來的一刻，秦暖就很安靜，只是那時候的安靜，是心裡的緊張，和不能對顧向席的違背。
但是現在，她沉靜的臉，如同被定住般，略帶著幾分僵硬。
服務員端著清蒸鯽魚過來，幾張桌子已經實在放不下，她只好放到最遠的餐桌上。
鯽魚被端來的一刻起，顧向席的目光就隨著那盤子移動，在服務員要放下時，他說：「端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