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被拍下的人是鍾叔,是顧向席的司機,雖未露臉,但還是會有被人認出來的風險。況且,那輛車是顧向席的,要是這件事再上升到媒體,搞不好會升溫牽扯到顧家。
這樣一來,外界豈不是要覺得包養她的人是顧向席了?
他們確實存在某種交易,但顧向席那麼討厭她,一定不想讓別人知道跟她的關係,所以才迫不及待地將這件事處理乾淨?
這樣解釋起來,一切合情合理。
秦暖重新拿起刀叉,慢慢切起來:「我知道了,我們的關係,我不會在外面亂說的。」
既然他擔心他們的關係被外人知道,那麼她最好先表明態度,絕不會告訴其他人。
肉還未被切開,她感覺到桌子一震,刀在餐盤上一滑,所幸肉沒掉出來。
秦暖奇怪地抬頭,不解顧向席為何要突然站起身,過急的動作還碰到了桌子。
他看起來非常不耐,還帶著幾分怒氣,丟下一句「不吃了」,就離開了餐廳。
秦暖盯著他的背影,漆黑如墨的黑髮跟身上潔白的襯衫形成鮮明對比。在門口的地方,一閃而過驚美逼人的側臉,他的整個身影就消失在她的視線當中。
……
顧向席這次的離開,整整十天都沒有回來。
秦暖先是害怕,再是不安。到後來忽然想明白,他本來就不待見她,看她煩,看她噁心,不回來才是正常的啊。
他不是說過,讓她來顧宅兩年就是為了折磨她嗎?
學校早就放假,程路瑤和夏彤已經回老家去了,許曉婷在貼吧事件之後再次消失。
放假前一天,班長有給她發過微信,說是那天許曉婷被喊到教務處時,就被開除了。這事學校沒聲張,所以沒多少人知道。
末了,班長補充一句:「一個被學校開除的人,往後要混娛樂圈,很難了吧。」
……
張導的電影已經開拍一個月,秦暖戲份不多,不用跑劇組,只需要下周拍攝她的戲份時,過去就行。
她的記憶力不錯,劇本的台詞早背的滾瓜爛熟,但她不敢掉以輕心,每天研究著劇本,摸索女三號說每句台詞時候的心境。
默念一遍台詞之後,秦暖看到手機亮了一下,拿起來點開看。
是喬言發的簡訊,問她,明天有沒有時間一起吃個飯。
自從喬言告訴她回來之後,他們的交流寥寥無幾,總共也就發過三四條信息。
秦暖沒猶豫,回復一個「好」字。
吃飯的地點在鉑萊餐廳,秦暖趕到的時候,遠遠就看到一樓靠窗的位置,坐著一位面容俊逸,身姿挺拔的男人。
對方也是一眼發現她,站起身有些驚喜道:「暖暖?」
秦暖淺淺一笑,喊了聲:「喬言。」
喬言的長相跟三年前有很大的區別,曾經他很瘦弱,一看就屬於那種書生氣質。
如今的他臉部線條剛毅,五官分明,透著一股軍人與生俱來的正義氣勢。就連身高,也高了許多。
兩人坐定,服務員將餐單拿過來,喬言沒看,先遞給秦暖,略有拘謹地說:「我剛回來,打聽了好些人才知道這家餐廳口碑很好,暖暖你想吃什麼隨便點。」
秦暖沒推辭,邊點菜,邊跟他閑聊起來。
三年前的喬言明明成績很好,卻出乎意料選擇去當兵。往後發生了太多事情,兩人就沒有再聯繫過。
喬言不是很健談,只說目前工作定好了,在S市的某警/署里工作。
「暖暖,三年來,你過的怎麼樣?」喬言說完自己,就問她的情況。
這三年,在秦暖的人生中,可以說是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總覺得此生不論何時想起來,內心都會動蕩一番。
好一會兒之後,她笑笑,說:「還行,就那樣。」
……
顧向席收到一封郵件的時候,他正在公司開會。
最近大大小小的會議特別多,但想到秦暖即將要去顧宅,他就不敢懈怠,只想快點完成工作,能抽出點時間每天趕回去看看她也好。
所以郵件的小窗口彈出來時,他並未注意。
最後一個會議結束,已是凌晨。
一夜未睡,天色亮起,他才在辦公室小憩一會兒。
剛眯上眼,就被一通電話吵醒,對方直截了當問郵件看了沒有。他才想起,昨晚開會的時候,電腦彈出的小窗口。
他沒有停留,不等對方繼續說話就掛斷電話.拿過電腦,忽略其他郵件,找到昨晚的那封。
從郵件里,他看到了電影學院貼吧的帖子……
看到標題時,顧向席的目光就冷了下來。數字君惡意的詆毀和誹謗,他沒看幾行,氣得砸了手邊的杯子。
沒花多少時間,他查到數字君就是秦暖同寢室,名叫許曉婷的人。根據鍾叔給的資料,他立即想起在關行之宴會上發生的事。
當時他只顧著教訓秦夢,倒把這人給忽略了。
按理說看到秦夢的下場,許曉婷不該膽子這麼大搞事情才對。
讓人調查她的行蹤后,發現她跟唐昕盈有來往。
唐昕盈……
顧向席的臉色越來越陰沉,當即註冊了一個ID,在電影學院的貼吧上,重新發了一條帖子。
想了想,他又撥了個電話,讓人立即去電影學院一趟。
等辦完一切工作結束的時候,時間已到晚上十一點。
那麼晚,她應該睡了吧。
顧向席想繼續待在辦公室的,一根煙未燃盡,他還是拿上車鑰匙,趕去車庫。
回到顧宅,他一眼就看到坐在沙發上發獃的人。
儘管是背影,卻讓他身上的疲憊感一掃而空。心中喜悅的情緒不斷跳動,幾天未合眼的他,竟前所未有的清醒。
但他心裡明白,是用什麼手段才讓她住進來。
他不敢去說話,也不敢真的如他所說,要什麼同床共枕。
只在每晚她熟睡的時候,才敢進到房間里,靜靜看她的睡顏。
對顧向席來說,僅是這些,足以。
打破兩人長久的沉默,是在他們唯一一次坐在餐廳吃飯時,秦暖垂著眼帘,緩了好久才對他說,謝謝你。
他知道她謝什麼,卻惱怒她說句話還要怕他,忌憚他。一生氣,他毫不留情面地說出,讓她別自作多情。
顧向席知道她怕他,記恨他。他也知道,自己脾氣不好,萬一沒控制住,生起氣來就會說出不好聽的話。
索性,他不再回家。
儘管這些天,他無時無刻不在想她,可他寧願先將一切壓在心底,不去驚擾她,傷害她。
至少,她已經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
所以他在無意間,從車窗里看到,秦暖跟另一個男人吃飯時,這些天好不容易搭建起來的寧靜,瞬間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