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殘忍的真相,讓秦暖原本就不多的期待,一瞬間垮下來。
過大的打擊,讓她臉上的情緒如死水般,瞳孔逐漸渙散,絕望遍布全身。
那麼她趕過來,對他說的這些話,豈不是可笑到了極點……
想必他心中也在嘲笑著吧……
她承認,在他面前,她就如同螻蟻,稍一抬腳踩下去,就能讓她粉身碎骨。可他又到底有多恨,才要將她這樣趕盡殺絕?
明明說好此生當作沒有相識過,為何還要在她離開后,就不讓陳諾給她父親治病?
顧向席,你為什麼非要這麼狠?
秦暖使勁壓著心底翻滾的情緒,還是能聽到只剩下兩人的空間,她的呼吸有多重。
她一下一下地喘著,巨大的情緒扭轉,讓她的胃抽痛起來,一陣翻江倒海,強忍著才沒有吐。
身體強烈的反應,和心底叫囂著的絕望,到最後,竟讓她冷靜了下來,連呼吸都開始平緩。
人被逼到絕境后,曾心生慌亂和懦弱的東西,瞬間好似就不那麼可怕了。
就如現在面對著充滿戾氣的顧向席,秦暖非但沒有任何緊張,反而大力掙脫開他的手,直視他慢慢開口:「是啊,您是誰,堂堂八大家族掌門人,對付我這麼一個小人物,自然有成千上萬種方法。」
「顧三爺,您大可放心,您說的每句話我都記得很清楚。那麼您又還是否記得,我對您說過的話?」
顧向席的眼睛,劃過淡淡的疑惑。很快,他似是想起什麼,驀地瞳孔一縮。
儘管只是眨眼間的事,秦暖還是捕捉到他的脊背僵了一下。
他猜到了嗎?
猜到又如何,顧向席還會在乎她什麼?
一個將她推向深淵的人,怎麼可能會在乎她說的一句話!
秦暖歪了歪頭,自顧自說著:「不能從我口中提到您的任何事,包括您的名字。您跟我,此生就當沒相識過。這是您的原話。」
「放心,我們再也不會有見面的可能了,我更不會提及您半個字。」
「但是,曾經我說過的那句話,至今我的想法也從未改變過!所以,您大可放心,我不會用什麼手段接近您!」
「我說,顧向席,這輩子我都……」
「閉嘴!」顧向席猛然上前握住她的手臂,氣極到喘著粗氣,熱氣不斷噴薄在她臉上。
他臉上的血色褪得一乾二淨,像是做了劇烈丨運動,秦暖都能聽到他起伏不斷的胸膛里傳出的心跳聲。
盛怒之下的顧向席,那股暴戾的氣息,源源不斷地從他體內溢了出來,捏著她的手愈發的緊。
他說的每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裡硬生生擠出一般,用了極大的力氣,「我讓你閉嘴!不然這輩子,你都別想找到陳諾!」
「找不找得到有區別嗎?」秦暖從未在他面前說過那麼大聲的話,幾乎是喊出來。
她冷著眸子,自嘲道,「您顧三爺一句話,就算陳諾站在我跟前,他敢為我爸治病?」
顧向席凝視著她的雙眼,那股陰寒之氣似是要摧毀一切。
他揚起手指著門口,「既然你都這麼認為了,那麼記住你以上所有的話,立刻從這裡滾出去!」
「我這麼認為……」秦暖脫口而出要反駁,話到一半就愣住了。
陳諾不能救秦父,是她認為?
什麼意思?
過於憤怒讓秦暖有些沒回過神,一分鐘后,她才完完整整將這句話咀嚼完……
如一盆冷水澆下,熄滅了她所有的怒氣。
她像是在絕望中抓住一根救命稻草,難以置信地再次看他,「您的意思是……陳諾可以為我父親治病?」
「是,我改變注意了。」顧向席輕輕在她臉上瞟一眼,嗓音清冷的不像話,「你不是說,你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嗎?」
秦暖想起來,在被禿頂男人拖著到門口時,她是說過這話。不過當時確屬情急,她根本來不及多想。
但他可是顧向席,即便是秦家沒有沒落之前,她也沒什麼資格能跟他談交易吧?何況現在秦家一蹶不振,更加拿不出值錢的東西。
她絞盡腦汁,實在是想不出籌碼,只好說:「三爺,您開個價。」
顧向席臉上已經斂了怒氣,聲音很淡的緩緩而起,「我開的價,你可別後悔。」
秦暖心底有些許緊張,他會想要什麼?不可能是錢,他缺什麼也不會缺錢,那麼秦家還有什麼東西能讓他惦記著?
難不成是要她滾地遠遠的,再也別出現?
可這話她已經承諾過,沒道理再拿來做交易的條件。
她輕點下頭,「您說。」
顧向席沉默著,凝望她許久。好幾分鐘后,他流光一轉,沉靜的雙眸如浸在寒潭中的黑曜石,語氣冷到極致,「我要你!」
他的聲音不重,卻字字敲在秦暖的心窩上。
先是疑惑,再是震驚。
她怎麼都沒猜到,顧向席的答案會是這個。
「我要你兩年時間。兩年裡,我不妨礙你私人生活,但你是我的歸屬品,必須做到隨叫隨到,不可以違逆我說的任何話,任何事。特別是……」
顧向席低下身,靠近秦暖的耳朵,溫熱的氣息撩動著她耳邊的髮絲,觸碰到肌膚微微有些發癢。過於近的距離,她都可以聞到煙草味中,夾雜著專屬這個男人的淡淡清香。
「特別是……晚上的時間。」顧向席好像在她耳邊笑了一下,又好像沒有,「你跟我同床共枕,萬一哪天我有需求,你不能拒絕。」
秦暖刷地一下紅了耳根,也就是說,她相當於把自己賣給他兩年,不但要聽命於他,還要……
但是!
顧向席不是說過,碰到她有多後悔,多噁心,怎麼可能開出這種條件……
讓她待在他身邊豈不是更加噁心著他?
還是說,他僅僅只是捉弄她,想看她的笑話而已?
「你別誤會。」顧向席冰冷的語氣跟剛才沒太大區別,「我對你沒有任何想法,就算你脫光衣服站在我面前,我也不會有什麼感覺。只不過,男人有了正常生理需求,你該知道會怎麼樣,總不能讓我半夜出去找女人吧?」
「你是不是覺得,我嫌你噁心,還要開出這樣的條件?沒錯,我是恨不得別再見到你。但你不是問我,還記不記得你曾經對我說的話嗎?我記得,記得很清楚。」
「所以,我不想一個人心煩,我還要拉著你讓你難受,讓你痛苦!讓你在兩年的時間裡,每天活在你曾說出那番話的男人面前,不但要聽他的話,還要陪他睡!」
「我不過是,要讓你嘗嘗這種痛不欲生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