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門關住，就為了問這個問題？秦暖猜不透他想做什麼，就站著沒動。

「呃……她是來找我的。」陳諾眼見氛圍不對，趕緊上來解圍，「席哥，你來得太晚了，飯菜都要涼了，快些來吃飯吧。」

秦暖心中詫異，聽陳諾的語氣，分明就是約了顧向席一同吃飯的，怎麼跟她是另一番說辭？

她還在細想，耳邊就傳來一陣熱氣，是陳諾在她耳邊小聲說：「我覺得大家都是舊識，就一起吃個飯，沒想到……」

「我問她，不是問你！」顧向席將陳諾拉開，清冷的眉宇之間，泛起的疏冷讓陳諾把後面的話給咽了回去。

秦暖捋了一遍來龍去脈，一切只是湊巧而已，要是知道顧向席會來這兒吃飯，她是不可能會來的。

她微微抬頭，掀起眼皮，對上眼前的一抹冰涼，「我過來有點事，不知道顧三爺會在這兒吃飯，我不會礙您的眼，現在就走。」

陳諾站在兩人身邊，聽他們的對話越發奇怪，什麼礙眼不礙眼的，聽著好像有仇似的。他看著一桌飯菜，插丨進來道：「你們這是怎麼了？菜都上齊了，大家不如一起先吃飯，好嗎？」

秦暖快速想到拒絕的理由，搖頭說：「我學校還有事……」

話音剛落下，就聽顧向席暴躁地打斷：「誰要跟她一起吃飯？」

「你們不是認識嗎？究竟是怎麼了？」陳諾食指在兩人之間指來指去，覺得頭都大了，他想到什麼，瞪大眼睛說，「席哥，那晚你瘋了似的讓我去……」

「你有完沒完？」顧向席猛地偏頭，狠狠瞪著陳諾，紅色血絲慢慢爬上眼球，那張精雕細琢之下完美的臉，浮上了一抹兇狠，「以後別擅自叫什麼亂七八糟的人過來，我看著煩！」

亂七八糟……

秦暖的眼神微閃了一下，發覺不知什麼時候身子已經僵硬了。

她緩緩回過身，直視前方的門。

早該對這些傷人的話麻木的，可每次這些簡單的字元拼湊在一塊兒，就變成一把尖刀，總刺地她措手不及。

不過沒關係，只要從這兒出去，就不用再聽到傷人的話，也不用看到那張冰冷的臉。

秦暖深呼口氣，想讓身體平靜下來，顫抖的肩膀卻不聽使喚，以至於握住門把上的手，顯得更加蒼白無力。

好在，她背對著他們，不用再刻意去掩飾表情。

「你是不是忘了我說過什麼？」

身後冷到極致的聲音，直接戳破耳膜般敲進腦里。秦暖握著門把的手，驀地握緊。

她怎麼可能會忘，他說過，讓她不要再出現在他眼前。

身後傳來一串腳步聲，門把才被按下去，秦暖的手臂就被一隻手握住，身後的人力道奇大，硬生生將她身子扭轉過來，漆黑的眸子如寒冬的夜色，陰沉可怕：「是不是要我把那些話完完整整再說一遍？」

秦暖嘗試著抽回手臂，只動了一下，對方就鬆手了，臉上劃過的嫌惡她卻看得清清楚楚。

那抹一晃而逝的情緒，讓秦暖蝶翼般的睫毛狠狠顫了一下。

顧向席是一個很能掩蓋情緒的人，曾經相識的日子裡，她從來猜不透顧向席安靜的臉是開心還是不開心。

但現在，他不吝嗇他的表情和情緒，一五一十地寫在臉上，來告訴秦暖，他究竟有多厭惡她！

「我沒忘，記得很清楚。可是，我一個小人物，哪裡知道顧三爺您會去哪兒吃飯？遇見，只是碰巧。」秦暖好不容易把這句話說完，她以為自己會顫抖不已，卻驚奇地發現每個字竟能淡然清楚地說出來，平靜地嚇人。

如果可以，她願意遠離一切有顧向席的地方，甚至離開S市。但是她的事情沒有做完，父親還躺在醫院。

所以，她不能。

顧向席很沉靜，沒去反駁她的話。秦暖抬頭，發現他臉上有股怪異的情緒，似乎是在質疑她的話，但質疑很快消散去，回到千年冰山亘古不化的神情。

他的沉默讓秦暖暗暗鬆口氣，以為事情結束了，下一瞬又發現他的眉頭微微一皺，只是一個細微的動作，卻讓他的表情變得相當兇狠。

如一頭猛獸，他扯了扯嘴角，笑得陰沉：「碰巧？真是一個好借口。那你特意在這種時間，跑來我的地盤做什麼？」

他的地盤？

帝格酒店，是顧家的產業？

秦暖知道顧家涉及的行業頗多，酒店，娛樂都有。可是金瑤會所和帝格酒店，兩者雖不是同一行業，卻是各自的行業老大，在S市極具標誌性。

然而兩家都是顧向席的？

那麼顧向席問她，有沒有忘記他說的話。他指的那句話，不是不要再出現在他的眼前，而是不要再用手段故意接近他？

是不是覺得她是故意跑過來，也是她耍的一種手段？

不是的，事情不是這樣的。

秦暖搖晃著頭：「我不知道帝格酒店是顧三爺您的產業，要是……」

「是我讓她來的。」

眼看事態發展要控制不住了，陳諾頂著被罵的風險，主動站出來承認。

雖說是秦暖先找的他，但電話里，秦暖明確說過想要私下跟他談，是他多此一舉，明知道跟顧向席兩個人吃飯，還撒謊說席哥不會來。

要說這事的引火線，應該是他。他沒想到好心會辦壞事，還是這麼嚴重！

經過上次秦夢的事，關行之已經脫離三人組去面壁思過了，難不成下個面壁思過的人會是他？

「其實……」陳諾摸摸鼻子，使勁想著如何把局面扭轉回來。兩人吵架的內容他摸不著頭腦，更不清楚來龍去脈，要勸架是不可能了。

忽然，他掃到了飯桌上的信封，眼睛一亮，抓起信封說，「是我沒告訴秦暖你會來，席哥你看，她還留了東西讓我轉交給你呢。要是知道你來，幹嘛不親自給你，是不是？」

信封被遞到眼前，顧向席一怔，怒意被陳諾的話沖淡不少，但他臉上的神情沒變。

幾秒鐘的猶豫，顧向席很自然地接過信封，指尖觸碰到后就覺得不對勁，這個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