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致我們單純的小美好
可是,剛走到昨晚令人臉紅心跳的辦公桌前,她再次華麗麗地愣住了,這次愣的時間足夠長,長得她以為自己在做夢!
意外,震驚,激動……交織著。
雷衍這是什麼意思?他不是公私分明么?他不是鐵面無私么?
一摞摞資料擺放得整整齊齊,而且全都已經譯好了,資料旁邊還放著一個大大的保溫桶,裡面裝著熱騰騰的早餐,還是她愛吃的灌湯小籠包。
這麼說來,她睡過去了,他壓根就沒有休息過就開始工作了——
心裡湧起一陣陣暖意,好吧,她也不是那麼小心眼的人,看他還算有誠意的份上,就原諒他這一次。
摸了摸紅燙燙的臉,她呼啦呼啦地吃著早餐,唇角微微上翹著,笑容一直持續到將那桶早餐通通吃乾淨。
收拾好桌面,這時,手機簡訊來了。
陸小花含著笑容打開查閱,內容前面一個苦瓜臉,還一行字,「小花!!!!」
王萍?
陸小花愣了愣,回復,咋啦?
半晌,王萍沒有回簡訊,她剛準備打電話過去問問,沒想到她先打了過來。
陸小花剛『喂』了一聲,王萍就壓低了聲音,像做賊似的小聲說,「小花,我完蛋了!」
陸小花心裡一沉,正色問,「怎麼了?」
「……我中獎了。」
中獎了?!民間俗話——懷上了!
啊!不是吧!王萍不是和男朋友分手挺久,目前單身嗎?
陸小花驚魂未定,半晌才顫聲問,「孩子他爸怎麼說?」
「我沒有告訴他。」
陸小花沉默了,沒再問,王萍找她是解決問題的,而不是要聽她長篇大論的教育。大家都是成年人,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無需別人指手畫腳。
撫著臉想了想,她語重心長地問,「你現在準備怎麼辦?」
「誒,我在軍區總醫院,你趕緊過來……」
「你要幹嘛?」
「打.胎!」
「你要把孩子打掉?」陸小花吃了一驚,沉默幾秒,問,「到底怎麼回事?我有點擔心,你告訴我吧,我一定會替你保密!」
「軍事機密,別問了快過來吧,我這邊都要死人了。」
「好吧,我馬上去請假!你等我,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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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電話,陸小花心裡咀嚼著炸彈似的消息,手裡卻將雷衍給整理好的文件資料一一裝入卷宗歸檔,這邊還沒收拾妥當呢,顧淺春就黑著臉進來了,一臉冷硬,老實說,她那樣子,看上去真像滅絕師太,難怪在雷衍身邊這麼多年雷衍都不喜歡她。
看著她手裡的資料,顧淺春雙手抱著胳膊靠在桌沿上,一言不發,是絕口不提昨天晚上的事。
瞄了她一眼,陸小花繼續手裡的活,沒有再抬頭,淡淡地請示,「首長,我一會請個事假。」
冷冷的目光掃來,顧淺春嗓子有些沙啞,像是沒睡好覺似的,「你工作做完了?」
習慣了她的態度,陸小花無視她的臉色,蠻有滋味地喝了口水,面癱似的笑著,「完了,請首長過目!」
漫不經意地接過那些卷宗,顧淺春一一翻看著,然後手抖了抖停住了——
兩人皆是沉默,誰都沒有開口。
「是你譯的?」
冷不丁,顧淺春撩起眼皮就冷冷地掃著她,那眼神跟顆冰釘子似的扎她在身上。
她比誰都清楚,依陸小花的水平和能力,絕對做不到這麼大的資料量,能這麼短時間譯完,還沒有任何一處錯誤。能做到這個的,只有一個人——
打死她都想不到冷酷得不近人情的雷衍會為了陸小花做出這種違背黨性原則的事情來,竟然寵她到這種地步。而且,他明明知道她一定能瞧出來是他譯的,他這樣做的目的,算不算是對她的一種暗中警告和對陸小花明目張胆的維護?
她還以為,雷衍沒有再提降落傘包被動手腳的事,是念在往日的情分上不再計較,說明她在他心裡還是有一點位置的,可是……
瞧著她鐵青著臉,陸小花不答話,她這個人不擅於撒謊,但也不怎麼感到心虛。
「說!」顧淺春盯著她,語氣極為凜冽。
冷冷地勾唇微笑著,陸小花仔細瞧著她的臉色,心裡將此事分析了個七七八八,大抵也知道她肯定是有些吃味了。
好吧,她陸小花就不是個好姑娘,一肚子壞水正愁沒處灑呢。
笑容可掬地望著顧淺春,她就事論事實話實說,「天上掉下來的,我起床它們就好了,大概是我老公心疼我唄……」
「是么?」顧淺春的眼裡,帶著毫不掩飾的諷刺和嘲弄,「去吧,以後在我跟前收斂點,我醜話可說在前頭,即便雷衍護著你,但你只要觸犯到軍規,他也不會真為了你跟條例使勁,我相信你懂!」
懂!
陸小花當然懂,還說什麼醜話呢,她各種軟硬收拾得還少么?
正了正自己的軍裝領扣,陸小花轉過身來面對著顧淺春,直視著她的眼睛。
「謝謝首長提點!走著瞧吧!」
「幼稚,終究上不得檯面!」
「……」陸小花真想揮起拳頭給她砸過去,但她知道,如果她這麼做了那就真傻逼了,顧淺春說不定就為了激怒她呢,她才不會上當!
陸小花輕咳了一聲,笑得比任何時候都甜,「行,成熟的首長,小的先行一步,告辭!」
「賤人!」
背後,顧淺春咬牙切齒,陸小花當被風給吹了。
罵兩句又不少塊肉,氣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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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車趕往軍區總醫院,途中這段不算短的時間裡,陸小花基本上已經忘掉了顧淺春給的不愉快,滿腦子想著王萍那點子事,打心眼覺得這社會真混沌,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煩惱。
別人懷孕了想打掉,自己想要個孩子,卻如此吃力。
這麼走走停停,大街上堵來堵去,約摸過了一個多小時,她終於到達了軍區總醫院。
剛將車停好,就看到急沖沖從院門口奔過來的王萍。
一身淡雅束腰連衣裙穿在身上,纖細苗條壓根看不出來是孕婦,可她臉色卻不太好,白得像張紙片似的,有氣無力的樣子看著挺讓人心疼的。
陸小花真想臭罵她一頓,既然不想要孩子,為什麼卻不懂得避孕呢?
但轉念一想,自己貌似也高明不了多少。
雖說當今這個雜亂的社會,未婚女人打個胎還真算不得什麼大事,無痛人.流幾百塊錢幾十分鐘就搞定了,沒有太多的痛苦,廣告上到處都是,吹得天花亂墜。
可是,心呢?身體呢,到后吃虧不還總是女人么?
一邊數落著,一邊跟王萍一起掛了號,直接就上了三樓婦科門診部。
那個連職業笑容都懶得展露的女醫生,例行地詢問了一些常規簡單問題后,便給開了單子,讓她先去查尿再打b超確診。
正好陸小花也尿急了,陪著她去化驗室拿了尿杯就直奔廁所,可那女廁所門卻半天不開,幾個女人嘰嘰喳喳湊裡面聊著天,十分熱鬧。
「好像那個為情自殺的女人來頭還不小,昨晚上來的是個大人物,今天又來了個大人物,還因為她的事,院長主任,精神科專家們都趕過去了……」
「就是昨晚上吞刀片送來的那個?」
「是啊,那女的作得要命,真討厭!」
陸小花和王萍外面等了將近兩分鐘,女人們還在裡面興緻勃勃地嘰歪著。
這些人真是不懂得尿急之人的痛苦——
實等不及了!
「喂,開門——」陸小花索性過去對著那門就踹了踹,又放開嗓子喊了幾聲,門才開了,原來是幾個護士還有一個醫生。
「慌什麼慌?」
陸小花拉了王萍進去,沒正眼瞧她們,但話卻說得不太客氣,「占著茅坑不拉屎,還敢跟人較勁!」
王萍實在忍不住笑出了聲,原本憋得氣緊的心情徒然好轉了許多,眼見那幾個女的悻悻離去,不由得朝陸小花豎起了大拇指。
從廁所出來,兩個女人有一搭沒一搭邊走邊聊著天。
王萍要將手上接好的尿液拿去化驗室,陸小花在b超室門口找了個凳子就坐下來等她。
沒想到的是,王萍剛轉過梯道口,一抬頭就看見正往樓上而去的男人,眨了眨眼,王萍張著嘴震驚不已,差一點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有一點點尷尬,還有那麼一絲絲說不上來的窘迫感覺,下意識往旁邊一閃,頭也不回地快步往前走,緊緊攥著手指,手心全是汗水。她不敢回頭,心跳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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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馬如月所在的內科,小劉率先推開門進去。
看雷衍顏色不好,安慰了雷衍幾句,便乖乖站在一邊了。
病房裡,精神科的專家正給馬如月做顱部會診。
馬如月靜靜地躺在床上,可憐巴巴地死死盯著冷著臉的雷衍,那對失神的眼睛只有他一個焦點,那委屈的小淚花一顆顆往下掉著。
旁邊,沉默的馬芸同樣不發一言。
空氣凝固著,專家們神情都非常緊張,終於,會診結束了,一個白大褂的軍醫小心翼翼上瞟了雷衍一眼,有些不敢正視這個一身冷氣,威嚴得讓人渾身泛冷的男人。
「首長,結果一會兒才能出來,我們回去再商議一下。」
輕輕點了點頭,雷衍擺了擺手,冷硬地開口,「謝謝,下去吧!」
專家們魚貫而出,可這病房門兒剛剛關上,就聽見『砰』的一聲響……
陸小花靜靜地站立在門邊,推門的動作透露著怒氣,但臉上卻沒有表情,冷冷地看著屋裡的人,半晌沒有動靜。
她剛在走廊外就已經聽到雷衍的聲音了。
老實說,這種聲音一遍便不容易忘記,雷衍的聲音是那種有特點的男聲,乾脆,果斷,霸道強勢又充滿磁性,仔細一聽,還有些性感。其實吧,私下裡說話的時候,他聲音很性感,尤其是在那種時候叫她名字的時候……
這種聲音,哪怕夾在各色聲線里都很容易讓人分辯出來,何況熟悉如她?
這世界會不會太小了!
病房裡除了醫護人員,就一個小劉,一個小武,還有兩個不認識的男人,還有一個就是那個滿身冒冷氣的冷臉男人了,而床上躺著的女人,可不就是馬如月?
聯想到剛才廁所里那些個護士醫生說的話,她大概知道怎麼回事了。
不想去仔細琢磨自己的情緒,她這會比較在乎王萍的事,剛剛跟著她過去,便看見她失魂落魄地從走廊那頭跑過來,而走廊的盡頭,小劉正提著果籃上樓……
拉了拉一直發著愣的王萍,她低低地喊她,「是不是他?」
一直沒有回頭的雷衍這時候才聽到她的聲音。
轉過頭來望著門口的小女人,他雙眸一斂,唇角微微上揚,到是沒有覺得自己在這有什麼不妥,冷靜地向她招了招手,嘴裡還是那兩個字,「過來!」
陸小花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但她也沒有過去瞧馬如月為他吞刀片的病容這回興趣,擺了擺手,頗為懂事地微笑,「沒事,你忙!」
這話說得客氣了,生疏了,哪像昨晚上才滾了一晚上床單的未婚夫妻啊?
雷衍冷眸一凝。
下一秒,雷衍似乎非常不滿她的反應,徑直起身走了過來環住她,大手一抬,先摸了摸她的額頭,再雙手捧起她臉的來仔細端詳。
「你怎麼了?生病了?」
「沒病!」
「沒病上醫院來幹嘛?」
「我陪王萍來,她懷上了,劉隊的種!」
關鍵時候實話實說是她的優點,她替王萍不值。劉一鳴倒是拍拍屁股就走了,留下爛攤子要王萍一個女人收拾,這麼不負責任的男人,非得給他教訓不可!
小劉聞言,瞬間嬉皮笑臉的臉色就黑了。
陸小花瞪著他,不知道他和王萍是什麼時候走到一塊的,更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一直沒發現他原來是這種拔X無情的男人!
凝視她片刻,確定她確實沒事後,雷衍才轉過頭來望向小劉,深幽眸光落在他身上,沒有直接問出口,不過很顯然在等著他解釋。
好吧,劉一鳴此時腸子都悔青了,一夕風.流罷了,他哪知道那女的竟會懷上他的孩子?難道不知道吃藥嗎?
這事現在搞得,要早知道,即使是你情我願,他也不會和這個女人!
不過話也說回來了,他就和她有過一次,哪就這麼容易中獎?到底是不是他的孩子還有待考證!
深呼吸一口氣,他想了半天終於恢復了神色,有些不屑地揚了揚眉,笑了,「喲喂,我說妹子,這話可不能亂說啊,你怎麼就認定這孩子是我的?」
「你……」
聽了這話,王萍那臉「唰」的一紅,然後又「唰」地變白。
她原本就只想偷偷拿掉孩子算了,卻被陸小花拉著非要來討個公道,其實她心裡還是有一點期冀的,所以跟著她來了,誰知道——
氣氛沉寂了,氣壓低了。
目光微微閃爍了一會,王萍到底不是個忸怩的女人,人家傷到了她的自尊,她還能把臉往人家的冷屁股上去貼么?
既然已經決定了拿掉孩子,就沒打算跟他計較,沒有吃藥,自己也有原因,當時跟他發生關係,也是你情我願的,倒是現在來找他,有點自討沒趣了。難不成自己還差那幾個打胎費么?
於是,她也笑了,撫著肚子笑得挺開懷,望了陸小花一眼,頗為老練地進了病房,款款走到小劉跟前,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
「你這麼厲害,一次中標也很正常啊!那天晚上,你很棒!」
不僅小劉愣了,就是陸小花也摸不準王萍這是怎麼回事了……
只見王萍輕輕嘆了一聲,那幽怨勁跟杜十娘似的,然後,側了側身從隨身挎包里掏出三張鈔票來,兩張一百塊,一張五十塊,用鈔票拍了拍小劉的臉頰,笑得可甜了,「你伺候得不錯,小費,賞你的!」
陸小花瞪大了眼,不禁笑出了聲,真想給她拍掌叫好!
其實這樣子挺好,不能撮合的姻緣,強扭不得,她們都是洒脫的人。
做完這些,王萍走了過來,笑兮兮地推了她一下,「親愛的,別用那同情的眼神看我……走吧,咱倆繼續!」
「好。」
嘴裡答應著,陸小花沒有再看屋裡的人,掙脫了雷衍拉著她的手,扶著王萍就要走。
「站住!」雷衍不滿地重重吼了一聲,伸手就拽住了她,「哪兒去?」
「陪我小姐妹去做手術,怎麼了?」陸小花語氣輕快地說。
「劉一鳴!」緊擰著眉頭,雷衍冷冽的聲音提高了至少八個聲調。
「到!」劉一鳴終於回神了。
微微一頓,雷衍那眼神里也不知想些什麼,半晌才說,「趕緊陪她去,陸小花留下!」
「我?老大……你敢確定孩子是我的?」張著唇,小劉悶聲回了一句。
「她跟過你總是真的吧?!一日夫妻百日恩,你還是不是男人?」
被雷衍這麼一吼,小劉有些底氣不足了。
算了,讓他堂堂一個花花公子和一輩子就跟一個女人做事的男人說床上道理,能行得通么?
「是!」
敬禮,誰讓軍令如山!
劉一鳴黑著臉三兩步踏了出來,壓根不管王萍的彆扭,拉著她就往走廊上去,別看他這人有點痞,其實身上那套軍痞作風還是十足十挺男人。
扭過頭來,他看了看這女的泛著白的唇色,悶悶地吼,「喂,妹子,咱先說好啊,做完手術就散啊,你可別想賴著我!」
王萍突然頓下腳步,揚著眉不屑地看他,神情蠻嚴肅。
「拉倒吧你,我跟你走是為了我家小花留那對付那狐狸精,現在,立刻,馬上請你離我三尺之外!」
小劉神色一僵,然後繼續裝作若無其事地笑,「算了,你一個女人自己做手術也挺可憐,爺就行行好得了!」
「……用不著。」
王萍急了,可是卻擺脫不了他,他反過來成了跟屁蟲——
就這麼,兩個人邊吵邊往手術室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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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如月的病房裡。
鴉雀無聲。
王萍和小劉這一離開,留下的幾個人就有些尷尬了。
因為哥哥冷落自己而吞刀片的妹妹,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當然,這尷尬兩個字,似乎就對陸小花自己而言,很顯然其他幾位同志完全沒有感覺。
這時候,正巧馬如月的液體輸完了,一個小護士頗為熟練地用酒精棉球給她擦了擦,飛地幫她拔了針。
誰都沒有料到,就這一愣神的功夫,輸液針頭剛一離開手腕,馬如月直接就猛地站起身來,赤著腳爬到了病房窗台上,其動作之迅速敏捷,乍一看就是飛虎隊的速度,哪像一個剛做完手術的病人?
寬大的病服罩著她瘦得不成樣子的身子,看著真是挺可憐,那瘦弱的腿一伸就跨了出去,往窗台上一坐,望著窗外傻乎乎地笑。
有風吹過來,將她頭髮吹拂著,她這樣,竟有點悲傷。
陸小花從來沒見過這麼極端的方式,一時有些呆住了。
「如月!」馬芸愣了愣想過去拉她。
「媽,你不要過來,這裡風景好漂亮,我要一個人看!」
馬芸下意識地站住,扭頭望向雷衍,其中意思,大家都明白,意思讓他勸勸。
而此時……
雷衍那視線猶如世界上最銳利的刀片,刮向馬如月的眼睛里並無半絲擔心的意味。
只有一層一層的解剖,帶著一種類似於研究的東西泛在眼眸里,分不出喜怒。
良久,他冰冷的聲音終於響起——
「何必讓彼此難堪。」
馬如月心下一跳。手微微顫抖著,有些激動。
這是她回渝城之後,雷衍第一次用這麼無奈的語氣和她說話,今天雷衍能來看她,她覺得已經是成功的第一步了。
她一定要將雷衍昔日里對自己的寵愛重新找回來!
「哥哥,風吹在我身上好舒服,有些痒痒……」
「哥哥,我好喜歡渝城,這兒可真美啊……」
「哥哥,你來陪我吧……陪我一起看……好不好……」
馬如月的臉上帶著傻傻的笑容,聲音單純得近乎弱智,她就那麼獃獃地坐在窗台上,嘴裡咕嚕咕嚕地念叨著,聲線不大不小,也聽不出該有的驚恐和害怕,倒真像一個小女孩似的天真無邪!
她這是怎麼了?做個手術腦子就壞了?
陸小花回過神之後,只覺得好笑。真要跳樓,哪還會說這麼多廢話,兩眼一閉就跳下去了,老實說,她還真就不相信她會跳,精明如雷衍會瞧不出來?
很顯然,雷衍也是深知個中意味的男人,不過他目前還不確定馬如月的身份,靜觀其變配合她。
「如月,你到底要幹什麼?」
「哥哥,你抱抱我,抱抱我就好了……我就不痛了……」
馬如月那目光幽怨得比古時候的深宮美人還凄慘。
那樣子,似控訴,似委屈,當然,多是深情。
其實吧,哪怕她裝著傻,說到底也是一個挺美的女人,還是能讓男人產生保護欲的那種。可是么,裝瘋賣傻的,倒是讓人有些討厭。
雷衍始終無動於衷,只是眉頭擰著緊了。
「跳下去,我不攔著!」
「哥哥……你真不要我了么……」馬如月吃了一驚,眼眶含淚,這份委屈的小模樣,絕對足以讓鐵漢變柔情,鋼筋化成繞指柔。
可雷衍的臉色絲毫沒有變化。
正僵持間,一個小護士進來了,垂著眼睛說院長在辦公室等他,是有關馬小姐的診療情況。
冷冷掃了一眼還掛在窗台上的馬如月,雷衍跟馬芸打了聲招呼,然後再次二話不說拉著陸小花就走了。
望著他迷人的側顏,陸小花心臟跳得極快!
雷衍這處世風格,恰恰是她喜歡的!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絕不拖泥帶水!
這男人啊,確是有囂張資本,這種男人,外成熟世故又練達,羈狂得像個真正的魔王,冷血得狂野又霸氣,又酷又帥!而就兩個人窩在床上時,他卻會對著自己耍點無賴,耍點流氓,寵起人來能讓你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楚,瞬間就丟盔棄甲!
這樣的男人,真的太容易讓女人動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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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區總醫院華院長和雷衍算是忘年之交,所以,當華院長看著一向冷峻的雷衍牽著個女孩出現在他辦公室的時候,他扎紮實實地吃了一驚。
聽說雷衍為了這個女孩連軍紀法規都不顧,在軍區是鬧得沸沸揚揚。
心裡尋思,臉上笑容卻慈祥無比,「雷衍,來坐,坐……」
「華叔,打擾了!」雷衍微微抬眸,眉梢間還是無一絲笑意,只是淡淡點頭。
華院長呵呵一笑,並沒有因為他的臉色有任何不適之感。他太了解這孩子了,小時候就冷靜早熟,性格是孤傲得不太合群,尤其是他母親離世之後,是一個難以讓人接近的孩子,過去那些年,連個女人都沒有……
眼下這麼一看,他心裡稍感安慰。
至少他看來,現跟前雷衍像一個有血有肉的男人了。
咳!
清了清嗓子,華院長將手裡的病例遞給了雷衍,大家都是熟人用不著拐彎抹角,他直接嚴肅地直說了,「馬小姐腦部曾經受創,傷及神經組織,這次受了刺激,又有些複發了,不過具體的,還有待觀察,不排除她目前思維混亂。」
雷衍一愣,思維混亂?
那麼所謂的陰謀論,難道只是他自己的假想?
下意識地瞄了神色不霽的雷衍一眼,陸小花不知道他這樣的表情意味著什麼?
他是該心疼了,還是該內疚了?
又跟華院長聊了幾句,雷衍不再磨嘰,正準備拉著陸小花回家,就看到一個戴著口罩的女軍醫進來了,望著陸小花愣了愣,然後拿掉了口罩輕笑起來。
這時候陸小花也認出她來了,可不就是那天給她開藥的中年女軍醫么?
要不要這麼巧啊!
女軍醫的目光在她身上溜了一圈,然後移開落到雷衍的身上,不得不承認,他倆站一起相當搶眼,男的高大帥氣,女的嬌小玲瓏,同樣筆挺的軍裝,卻彰顯著不一樣的味來。
看到男人對她的維護,女軍醫似是暗暗鬆了口氣,「姑娘,身體好些沒有?」
眯著眼沖她笑著,陸小花心裡有些小彆扭,不停地腹誹——姑奶奶啊,千萬別讓雷衍知道那事啊,他還不得大發雷霆嗎?
可,事實既是如此,你越是不想的事,它還就偏來了。
一聽女軍醫這話,雷衍原就有幾分陰沉臉色頓時難看了,瞬間劃過一抹明顯的冷厲來,低下頭看看她。
「怎麼回事?」
瞧到男人緊張女人,那女軍醫索性就接著說,「女孩子月事來了要多調理休息,總吃止痛藥不好,止血針也要少打,免得引起內分泌失調,真正的月經紊亂就不好了!」
完了,要命了!
這一下,雷衍那臉色是沉得沒邊了,那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冷冽寒氣『嗖嗖』透了出來,原本抓住她的手的那隻大手有些激動地上移,一把拽住她的胳膊。
「陸小花,你整天都在做些什麼?」
陸小花有些心虛地移開視線,不敢看他的眼睛,卻能明顯感覺到兩道凍死人的視線落在自己的臉上。
她囁嚅了一下,不知道說啥,一直都想跟他坦白,自己受孕機會渺茫的事,可每次不是忘了就是難以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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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千字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