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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道武俠世界 - 第328章 一燈大師字體大小: A+
     

    ?這時全真教眾人已經收拾完了其他叛亂之人,向著趙志敬圍了過來。眼看蒙古大軍降至,王處一上前擒了趙志敬,讓人押著他離去。周伯通見此,氣得吹鬍子瞪眼,大呼無趣。正要上前問甄志丙,卻被方誌興拉住,招呼眾人撤離。

    全真教這些日子早已準備完畢,此時雖然遇到意外受了損失,卻並不慌亂。各人攜帶了一些山上的剩餘物事,按派定路程,東一隊、西一隊奔下山去。方誌興和周伯通一起,護送眾人撤離。

    蒙古大軍好不容易搬開全真教堆放的阻攔物事,攻上山來,卻只看到一片空蕩蕩的宅院,都是大為憤怒,在重陽宮放起火來。冬季乾燥,不一會兒山上已熊熊燃燒起來,領頭的蒙古軍官見此,想著全真教眾人一時間也難以跑出多遠,便撤下大軍,派人在終南山四處放火,想要逼迫全真教的人出現。卻不知全真教眾人熟悉地形,早已撤到了山中隱蔽之地,又如何能逼得出來。

    方誌興和眾人行了十數里,眼見離的重陽宮遠了,才是放下心來。遠遠看到山上火光,心中都是大為憤怒,卻又無可奈何。計議之後,各人依照原計策分散離開,只留了一些人馬,在山中留守,等待蒙古大軍離去后重建重陽宮。

    「周師叔呢?」丘處機正在分派眾人,突然想起好一會兒沒看到周伯通,向眾人問道。群道聞言,紛紛搖頭不知,方誌興見此,請命離去,自去尋找周伯通后。丘處機知道兩人住所臨近,又都不常在全真教。想起如今教中事務已了,方誌興的弟子楊過又身中劇毒,如今也沒有信息。便答應下來,讓方誌興自行離去。

    方誌興拜別眾道。又往終南山行去。也不知是不是受終南山大火影響,天空中飄飄揚揚的下起雪來,初時尚小,後來北風漸勁,雪也越下越大。方誌興自不放在心上,在大風雪之下展開輕功疾行,疾向終南山行去。

    到了終南山,方誌興見重陽宮火勢極大。想起周伯通不愛待在這裡,反而多在後山耍弄蜜蜂,又擔心古墓中的林師父、小龍女、孫婆婆三人,便向古墓行去。好在山中有一道溪流直通古墓,方誌興在其中行走也是無礙。

    忍著大火帶來的高溫,方誌興到了墓前,叫了許久,也沒聽到古墓中有人回應。想起自己前些日子的囑咐,知道古墓中人應該對蒙古燒山有了防備,去古墓秘道或山中其它火燒不到的地方躲避。見此。方誌興心中也放下心來。至於周伯通安危如何,他並不擔心,眼見古墓暫時無人。便留下字跡,說明自己是往絕情谷,然後回返赤霞山莊,讓周伯通得到消息后,自己回去。

    做完這些,天色已經黑了下來,方誌興眼見火勢不是一時可熄,也只得暫時離去。轉過山腰,忽見兩株大松樹之間蓋著兩間小小木屋。屋頂上已積了寸許厚白雪。他本不欲歇息,這時卻心中一動。向著木屋行去。

    奔到臨近,見板門半掩。雪地中似乎並無足跡,他朗聲說道:「過路人遇雪,相求借宿一宵。」隔了一會,並無應聲。方誌興便推開板門,見屋中無人,桌凳上積滿灰塵,顯是久無人居。

    方誌興關上板門,生了一堆柴火。木屋板壁上掛著弓箭,屋角中放著一隻捕兔機,看來這屋子是獵人暫居之處。另一間屋中有床有桌,床上堆著幾張破爛已極的狼皮。方誌興出去捕了一隻獐子,回來剝皮開腔,用雪一擦洗,便在火上烤了起來。

    這時外邊雪愈下愈大,屋內火光熊熊,和暖如春。方誌興正在大快朵頤,只聽得屋外一人說道:「阿彌陀佛,貧僧山中遇雪,向施主求借一宿。」轉身出來,見雪地里站著兩個老僧,一個白眉長垂,神色慈祥,另一個身裁矮小得多,留著一部蒼髯,身披緇衣,雖在寒冬臘月,兩人衣衫均甚單薄。

    「可是一燈大師和慈恩大師,小子得遇兩位,不勝榮幸!」方誌興見到兩人,立時邀請兩人進屋,恭敬道。

    這慈恩正是鐵掌幫幫主裘千仞。當日在華山絕頂頓悟前非,皈依一燈大師座下為僧。這位白眉老僧,便是與王重陽、黃藥師、歐陽鋒、及洪七公齊名的一燈大師。裘千仞剃度后法名慈恩,誠心皈佛,努力修為。這一日一燈大師在荊湖北路隱居處聽到弟子朱子柳傳來的信息,得知全真教有難,便帶著慈恩前來終南山。哪知緊趕慢趕,到頭來仍是晚了一步,只見到終南山漫山火光,徒自嘆息。

    一燈大師聽到方誌興叫出自己兩人名號,又見他一身道袍,也大略猜出他是全真教弟子,說道:「可是重陽真人門下,不知道長尊號!」

    方誌興哪裡敢在一燈大師面前失了禮數,連道不敢,回道:「貧道方誌興,家師廣寧子,不敢當大師垂詢。」

    「原來是方道長,老衲有禮了。」方誌興這幾年也算聲名鵲起,一燈大師也知道他的名號,想起朱子柳所說,語氣中更是親切,向著方誌興道:「老衲聽聞全真教受蒙古逼迫,便帶著慈恩趕了過來,哪知仍是晚了一步,唉……」說著深為嘆息。

    「大師心意,全真教上下銘記於心!」方誌興聽到一燈大師是特為全真教而來,心中微微感動,向一燈大師說道。接著又向他解釋,說明全真教早有準備,這次並沒有受到多大損傷,然後又。

    一燈大師聽聞全真教損失不大,心中寬慰不已,連道幾聲佛號,恭賀全真教得脫大難。方誌興連連回禮,謝過一燈大師。

    兩人正談話間,忽聽得嗆啷啷兩響,慈恩從懷中取出兩件黑黝黝的鐵鑄之物,喀喀兩響,將一件黑物扣在自己腳上,原來是副鐵銬。另一副鐵銬則扣上了自己雙手。

    一燈大師見此,臉上大有關懷之色,低聲道:「又要發作么?」慈恩道:「弟子一路上老覺得不對。只怕又要發作。」突然間跪倒在地,雙手合什。說道:「求佛祖慈悲。」他說了那句話后,低首縮身,一動不動的跪著,過了一會,身子輕輕顫抖,口中喘氣,漸喘漸響,到後來竟如牛吼一般。連木屋的板壁也為吼聲震動,檐頭白雪撲簌簌地掉將下來。

    方誌興見到慈恩如此模樣,心中也起了惻隱之心。想來這裘千仞出家之後,自己內心沒少受到折磨。又想到瑛姑和老頑童,心中嘆了口氣,決定為四人儘力化解恩怨。

    再過片刻,慈恩的吼聲更加急促,直似上氣難接下氣。一燈大師緩緩的道:「不應作而作,應作而不作,悔惱火所燒。證覺自此始……」這幾句偈語輕輕說來,雖在慈恩牛吼一般的喘息之中,仍令人聽得清清楚楚。

    方誌興吃了一驚。心道:「一燈大師的功力竟而如此深厚,不知當世有誰能及?」他自忖功力大進,與洪七公、歐陽鋒等人也是相差不多,但此時聽到一燈大師所言,頓時感覺此人功力之深,自己也難以揣摩。今世所見的眾人之中,也就老頑童周伯通能夠與之相較。也不知一燈大師的先天功修到了何等地步,功力才能如此深厚。

    一燈大師繼續念偈:「若人罪能悔,悔已莫復憂。如是心安樂,不應常念著。不以心悔故。不作而能作,諸惡事已作。不能令不作。」他念完偈后,慈恩喘聲頓歇,獃獃思索,低聲念道:「若人罪能悔,悔已莫復憂……師父,弟子深知過往種種,俱是罪孽,煩惱痛恨,不能自已。弟子便是想著『諸惡事已作,不能令不作。』心中始終不得安樂,如何是好?」一燈大師道:「行罪而能生悔,本為難得。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知過能改,善莫大焉。」

    慈恩道:「弟子惡根難除。十年之前,弟子皈依吾師座下已久,仍出手傷了三人。今日身內血煎如沸,難以自制,只怕又要犯下大罪,求吾師慈悲,將弟子雙手割去了罷。」一燈大師道:「善哉善哉!我能替你割去雙手,你心中的惡念,卻須你自行除去。若惡念不去,手足縱斷,有何補益?」慈恩全身骨胳格格作響,突然痛哭失聲,說道:「師父諸般開導,弟子總是不能除去惡念。」

    一燈大師喟然長嘆,說道:「你心中充滿憎恨,雖知過去行為差失,只因少了仁愛,總之惡念難除。我說個『佛說鹿母經』的故事給你聽聽。」慈恩道:「弟子恭聆。」說著盤膝坐下。方誌興見到一燈大師授徒,也是肅然靜聽。

    一燈大師道:「從前有隻母鹿,生了兩隻小鹿。母鹿不慎為獵人所捕,獵人便欲殺卻。母鹿叩頭哀求,說道:『我生二子,幼小無知,不會尋覓水草。乞假片時,使我告知孩兒覓食之法,決當回來就死。』獵人不許。母鹿苦苦哀求,獵人心動,縱之使去。

    「母鹿尋到二子,低頭鳴吟,舔子身體,又悲又喜,向二子道:『一切恩愛會,皆由因緣合,會合有別離,無常難得久。今我為爾母,恆恐不自保,生死多畏懼,命危於晨露。』二鹿幼小,不明母親所言之意。母鹿帶了二子,指點美好水草,涕淚交流,說道:『吾朝行不吉,誤墮獵者手;即當應屠割,碎身化糜朽。念汝求哀來,今當還就死;憐汝小早孤,努力活自己。』」

    「母鹿說完,便和小鹿分別。二子鳴啼,悲泣戀慕,從后緊緊跟隨,雖然幼小奔跑不快,還是跌倒了重又爬起,不肯離開母親。母鹿停步,回頭說道:『兒啊!你們不可跟來,如給獵人見到,母子一同畢命。我原甘心就死,只因哀憐你們稚弱。世間無常,皆有別離。我自薄命,使你們從小便沒了母親。』說畢,便奔到獵人身前。兩小鹿孺慕心切,不畏獵人弓箭,追尋而至。

    「獵人見母鹿篤信死義,捨生守誓,志節丹誠,人所不及;又見三鹿母子難分難捨,惻然憫傷,便放鹿不殺。三鹿悲喜,鳴聲咻咻,以謝獵者。獵人將此事稟報國王,舉國讚歎,為止殺獵惡行。」

    慈恩聽了這故事,淚流滿面,說道:「此鹿全信重義,母慈子孝,非弟子所能及於萬一。」一燈大師道:「慈心一起,殺業即消。」慈恩應道:「是!」一燈大師道:「若要補過,唯有行善。與其痛悔過去不應作之事,不如今後多作應作之事。」說著微微嘆息,道:「便是我,一生之中,何嘗也不是曾做了許多錯事。」說著閉目沉思。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大師此言,其實已經點明了其中真意。只要誠心悔過,又怎知對方不懇原諒呢?小子不才,願為兩位分憂。」方誌興聽到一燈大師所言,說道。

    一燈大師聞言搖了搖頭,對此不願多說。而慈恩心中煩躁,總是難以克制,聽到方誌興所言,怒喝道:「小子懂的什麼,在這胡說八道!」

    方誌興微微一笑,說道:「你們沒有試過,又怎麼知道對方現在所想呢?如今瑛姑前輩正和晚輩夫婦等人在赤霞山莊隱居,若有需要晚輩幫助之處,前輩盡可提出。」

    一燈大師聽到瑛姑正在赤霞山莊隱居,神情也是微微一動,正欲詢問詳情,卻聽慈恩怒吼一聲,喝道:「小畜生,你胡說八道些什麼?」雙掌向著方誌興擊去。卻是他聽到瑛姑的名字,想到自己當年殺了她的兒子,再也壓制不住心中惡念,想要殺人泄憤。

    慈恩這一下出手頗為突然,一燈大師也是反應不及,眼看方誌興不閃不避,更是心生懊惱,暗道:「唉,我怎不及時救他性命?」見到方誌興臉上現出微笑,卻又心中奇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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