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賜作揖打躬，低聲下氣，反覆解釋，總算把這些老傢伙的火氣降了下去。
為了金思羽，張天賜不在意受這點委屈。
一個老道問道：「大真人那天，還破壞了龍虎山的禁制，殺了一個陰神吧？」
「前輩明鑒，我沒有消滅陰神，只是做做樣子，擄走了他。那是玉女岩的陰神，回來的時候，我已經讓他歸位了。」張天賜說道。
老傢伙們還不作罷，把祖宗規矩什麼的，又叨叨了半天，這才離去。
這時候，已經是夜裡十二點了。
張月蓮心情大好，早就安排了夜宴，等老傢伙們一走，立刻命令傳飯開席。
吃飯的時候，張天賜把接下來的安排，跟張月蓮商量了一下，又問道：「伏魔殿老張，最近有沒有什麼舉動？」
「他還在伏魔殿當值，那次，幸虧有老張出手，要不，大真人玩不下去了。不過這老張也的確神秘，幾十年深藏不露，究竟是什麼來歷？」張月蓮問道。
張月蓮這麼問，大家也都一起看著張天賜，等待張天賜揭曉答案。
張天賜看看身邊，都是自己的人，便低聲說道：「我可以告訴你們老張的底細，但是對於外人，你們一概不能透露。」
大家一起點頭，小雞啄米一般。
「其實，塗山老祖是知道老張底細的，但是老祖不說……」張天賜合掌，說道：「老張是佛門的人，不是道家弟子。」
「啊，不是道門弟子？」眾人驚愕不已。
張天賜一笑，說道：「我那天就是看見老張過來了，所以才故意出刀，劈向長老會的幾個老道。因為我知道，老張一定會出手攔截的。後來，我連續加力，逼迫老張使出了真實修為，才發現了端倪。」
大光頭性子急，道：「你說來說去，這老張到底是誰啊！」
張天賜合掌，低聲說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老張就是大名鼎鼎的……嘿嘿，且容我賣個關子，等會兒，我當面說出老張的來歷。」
「切，又吊胃口！」眾人一起鄙視。
張月蓮皺眉，說道：「我記得，那天狐仙老祖對老張說『非名山不留僧住，是真佛只說家常。』由此看來，狐仙老祖也看出了老張的佛門身份？」
「老祖的意思，老張還是真佛？」素素等人更加吃驚。
張天賜已經吃飽了，起身說道：「大家不用著急。我這就去伏魔殿，跟老張聊聊，當面揭開謎底。大家可以跟在後面，一起見證。」
眾人被張天賜牽著鼻子走，只好一起起身，跟隨著張天賜，前往伏魔殿。
「這時候過去，老張已經睡了吧？」張月蓮有些遲疑。
「人家四大皆空，睡是空，不睡也是空，所以不要緊。」張天賜笑道。
來到伏魔殿的門房，老張果然已經睡了，門房裡鼾聲震天。
張天賜站在門外，合掌念道：「眾生度盡方證菩提，地獄為空誓不成佛。善哉，龍虎山天師府張天賜，求見大願地藏王菩薩！」
此言一出，張天賜的身後，張月蓮等人，無不是渾身劇震，震驚不已！
大願地藏王，佛家四大菩薩之一，和觀音、普賢、文殊齊名，他會是這個垂垂老矣的老張？
地藏王是佛家的菩薩，跑來龍虎山幹什麼？和尚來道觀，交流學習啊？
大家不相信，也無法相信。
門房裡沒有回答，還是老張的鼾聲。
張天賜卻神態淡定，走上前敲門，又道：「安忍不動如大地，靜慮深密如秘藏。菩薩果然能忍能藏，隱居龍虎山幾十年，不露真面目。但是晚輩已經認出你了，你又何必不承認？」
老張的鼾聲終於停了下來，隨後燈光亮起，老張開門，打著哈欠說道：「這麼晚了，誰在外面吵鬧啊？」
「地藏王菩薩四大皆空，也能聽見吵鬧嗎？」張天賜一笑，定定地看著老張，說道：「老張，再裝下去，沒意思了吧？」
老張搖搖頭：「你弄錯了，我不是地藏王。」
「我沒弄錯，除非你發誓，以釋迦摩尼的名義，發誓。出家人不打誑語，你可以欺騙我，但是不能欺騙如來佛祖，對吧？」張天賜用手把著門，步步緊逼。
老張抬起眼皮，嘆了一口氣，合掌道：「大真人何必苦苦相逼？」
「這麼說，你是承認了？」張天賜一笑。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老張高聲念誦佛號，說道：「既然被大真人看破，那麼也就是我離開的時候了。」
張天賜吃了一驚，急忙抓住老張的肩膀：「大師，你要去哪裡？」
「從來處來，到去處去。」老張的身體忽然一矮，盤腿坐了下來，合掌念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沒念幾句，老張的聲音忽然停止，身體一動不動。
「菩薩！」張天賜震驚不已，愣了許久，終於合掌施禮：「善哉！」
張月蓮也吃驚，問道：「老張怎麼了？」
「他已經圓寂了……」張天賜想了想，說道：「他不是地藏王，他就是龍虎山老張，按照龍虎山的規矩，辦理老張的身後事吧。」
大光頭抓著腦袋，說道：「大真人，你一會兒是他是地藏王，一會兒又說不是，這到底是不是啊！我沒有慧根，理解不了你的話，你說清楚點好不好？」
素素嘆了一口氣，說道：「他至死都不願承認自己是地藏王的化身，所以表哥成全他，就說他不是地藏王。這都不明白？」
「呃……明白了，他是老張。」大光頭說道。
「是我逼死了他。」張天賜情緒消沉。
忽然風聲一動，阿紫的身影走了過來，說道：「表哥，老祖請你去塗山堂。」
「我正要去拜會前輩。」張天賜點點頭，又對張月蓮說道：「蓮姐，老張的後事，你處理一下。老張一生簡樸，後事也不必太隆重。三五個道士，念一場道德經就好。」
「大真人放心，我會辦好的。」張月蓮點頭答應。
張天賜看了老張一眼，合掌一禮，和阿紫一起出了天師府，前往狐仙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