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人瞪眼：「你怪我？」

「我沒怪你啊，我只是詢問一下你的感受。」張天賜淡淡地笑著，似乎真的不怪這個鬼面人老爹。

鬼面人嘆了一口氣，說道：「你是我兒子，我當然……希望你好。」

「我現在這樣子，還能好得了嗎？」張天賜問道。

鬼面人搖搖頭，說道：「事情到這一步，已經無可挽回……天賜，入魔以後，也沒什麼可怕的，無非是不做這個天師了，然後……和五方鬼帝太陰天君站在一起。以你的修為，一旦入魔，力量是很可怕的。不論是在羅酆山還是在修羅道，都可以混到位高權重……」

「是不是像你這樣？」張天賜問道。

「比我的地位……要高。」鬼面人說道。

張天賜點點頭，說道：「你當年入魔，也是因為經過了這個化魔池？」

「沒有，我當年的修為不夠，遠不如你目前的狀況。所以我還承受不了化魔池，只是喝了一點化魔池中的血水……」鬼面人說道。

張天賜沉默了一會兒，又問道：「我可以承受多久？多久以後，才會變成魔？」

「看你的修為……現在，你的辟穀術，可以支撐多久？」鬼面人問道。

「繼任天師前，就可以辟穀了，但是也沒有刻意不吃飯，要是真的不吃，估計一個月可以支撐。」

「內丹練到什麼程度了？」鬼面人又問道。

張天賜指著手裡的內丹，說道：「就這麼多……」

鬼面人點點頭，說道：「你應該會堅持久一點，說不定，可以達到一個月。但是何時入魔，就不好說了。因為入魔是一個不斷加深的過程，你在化魔池裡堅持得越久，以後入魔程度就會更重。你現在……是不是想殺我？如果動了這個念頭，說明你就開始入魔了。」

張天賜搖頭：「從來沒想過要殺你，只想帶著你回龍虎山。」

「心性不錯，只可惜，在這裡是件壞事。如果你放棄抵抗，迅速入魔，或許以後還有回頭之路。一味地抵抗，只會導致你無法回頭。」鬼面人說道。

「這麼好勸我回頭？我覺得，你是在故意誤導我，想叫我早點入魔吧？」張天賜警惕起來。

鬼面人哈哈一笑，說道：「我兒，恭喜你已進入魔了！」

「這就入魔了？」張天賜皺眉。

「不信任任何人，固執己見，便是魔之一種情緒。這化魔池的威力，潛移默化，無孔不入，會放大你所有的不良情緒，催你入魔！」鬼面人的笑聲很慘淡，說道：「對於我龍虎山來說，你終究……還是毀了。」

張天賜心中一凜，遲疑道：「多謝前輩教誨，我會克制不良情緒的。」

「克制？你無法剋制的！」鬼面人冷笑，說道：「你要是相信我剛才的話，就放下抵抗，早早入魔！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話，便是懷疑和固執，也同樣在入魔！你說，你是相信，還是不相信？」

張天賜想了想，取出紙符，說道：「你亂我心神，會導致我快速入魔，所以我先收了你，抱歉了。」

「沒用，抵抗越久，入魔越深。以你目前的修為，一旦入魔，無藥可救。」鬼面人緩緩搖頭。

張天賜不為所動，一揮手，將鬼面人的魂魄重新收起。

在張天賜父子交談的時間裡，血水又向上升高了一尺多，漸漸地逼近張天賜的腰部。

而張天賜剛才交談分心，感覺到自己的體內，又被注入了許多魔力。

這裡不明不白的力量，讓張天賜覺得煩躁！

煩躁的情緒，又讓張天賜有毀滅一切的衝動。

想到剛才放出鬼面人老爹，非但沒有得到幫助，反而浪費了時間，張天賜就更是煩躁，一掌打在鬼王鼎的壁上。

鬼王鼎堅硬無比，震得張天賜掌心劇痛。

劇痛讓張天賜瞬間清醒，急忙收攝心神，暗自思忖，自己如此煩躁，難道這就入魔了？該怎麼控制自己的情緒，以求得心中之安寧？

張天賜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尋求穩定心神的方法。

道門中自然有靜心咒，但是張天賜念了幾遍，沒覺得有效果。

道德經？張天賜突然靈光一閃，記起了出發那天老張說的話！

那天，老張贈送了自己道德經，告訴自己，心神不定之時，可以讀一讀！

如此看來，莫非那個時候，老張已經預測到了自己今日的情況？

老張是誰，為什麼會有如此神通？

張天賜繞在這個問題里，全然忘了道德經，只顧著分析猜測老張的身份。

可是一切猜測，都得不到印證，都無法確定。

於是，張天賜的心中又煩躁起來，抽出鎮獄刀，向著血水猛劈……

無意中，鎮獄刀劈在了鼎壁上，迸發出幾點火星。

張天賜才驀然驚醒，急忙收刀，閉上眼睛，開始大聲道德經：「道可道非常道……」

說來也奇怪，道德經念了一遍，心情果然是平復了一些。

張天賜知道有效果，不敢停止，繼續念咒。

越念，張天賜進入狀態越深，渾然忘了自己身在化魔池中，也忘了所有的一切，忘記了龍虎山，忘記了金思羽，忘記了時間。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身邊忽然傳來一些動靜。

張天賜睜開眼，卻發現鬼面人的魂魄，站在自己的眼前。

而血水，已經淹沒了自己的脖子，和下巴齊平。

「你怎麼出來了？不是被我收在紙符里嗎？」張天賜看著鬼面人，不解地問道。

「因為紙符被血水泡開了。」鬼面人說道。

張天賜吃了一驚，低頭一看，苦笑道：「是的，我只顧著念道德經，忘了你們……對了，思羽的魂魄呢？」

「這裡沒有思羽，只有捨得仙。她被你的伏魔鏡壓在胸前，暫時還沒出來……」鬼面人說道。

張天賜一愣，急忙伸手進胸前摸索，果然從伏魔鏡後面，摸出了收著金思羽的紙符。

鬼面人飄在血水面上，俯視著張天賜，問道：「你的心裡，是不是很害怕入魔，所以……充滿了畏懼？」

（先來兩章，後面一章，晚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