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姐一聽季箜靈的話，臉上的肥肉和五官都擰在了一起，兩隻小眼睛更是往外噴著火。她抬起渾圓的手臂，指著季箜靈的鼻子，大聲罵道：「你算什麼東西，也敢這樣和我說話！我看你是給臉不要臉，要是不給你點顏色瞧瞧，你是不知道老娘的厲害了！」

說著，她掙甩開瘦姑的手，氣急敗壞的朝季箜靈撲了過去，季箜靈都感到了整個地面因為她的重量而晃動，彷彿下一秒就要坍塌。

肥碩的手臂猛地一緊，胖姐憤怒而倉促的腳步停了下來，回過頭狠瞪著瘦姑。「你幹什麼！」

瘦姑有些被她的歧視嚇到，底氣顯然不足，眼中掠過幾許懼怕之後，她才悠悠的開口。「胖姐，老爺在車上等，要不咱們先走吧！」胖姐不聽，還想撲過去把季箜靈給狠撕一頓，瘦姑又道：「難道你要自己付車費回家嗎？」

經瘦姑這麼一說，胖姐這才遲疑了一下，自己掙點錢多不容易啊，要是為了一個臭丫頭丟了幾個錢那真不划算！想著，胖姐摸摸下巴，眼中掠過一絲狡黠。她甩開瘦姑的手，慢騰騰的走到季箜靈面前，伸手將她手裡的皮箱給扔到了地上，衣服物品再次掉了出來，滾落一地。

胖姐拍拍手，看似是在拍掉手上的灰塵，實則是在鼓掌，誇這一地東西掉的好。然後，她假裝抱歉的望著地上的衣服，帶著嘲諷的語氣說：「哎呀！真抱歉呢，我不小心的！」

季箜靈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只好俯下身撿起東西。而這時黑色林肯的車窗被打開，得叔探出頭，對著胖姐和瘦姑喊了一聲：「你們兩個好了沒有，走了！」

胖姐這才頓覺無味的轉過身，瘦姑看著滿地的東西，眼中掠過一抹抱歉，俯下身幫季箜靈拾起東西。「對不起，胖姐，她就這個脾氣，你要多包涵！」

季箜靈抬頭看了看她，露出一抹真心的笑容，她搖搖頭，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沒什麼，我不在乎！」

胖姐走到車邊，發現瘦姑還沒跟上來，回頭一看才發現她居然在幫季箜靈撿東西！心裡的怒火一下子冒了上來，大步跑過去，一把扯掉瘦姑手裡的東西。恨鐵不成鋼的瞪著她，還故意在季箜靈的衣服上踩了一腳，一個大大的腳印就印在了那件白色的連衣裙上，十分刺眼。

「你能不能有點出息！還幫她撿，小心自己回家受罰！」胖姐拉著瘦姑往車邊走去，一路走一路訓，她們的聲音漸漸遠去。瘦姑在臨上車那一刻，回頭看了看蹲在地上的季箜靈，眼中飽含著『對不起』三個字。

季箜靈站起身，看著二人上了車，垂在身側的兩隻小手漸漸握緊，泛白的骨節發出了沉悶且憤怒地悶響。似在宣示什麼，似在忍耐什麼。她咬緊牙關，狠狠的盯著漸行漸遠的車尾，對天發誓。「總有一天，我一定會讓看不起我的人，看到我的輝煌！」

季箜靈俯下身，繼續撿著自己的東西，一件衣服一條裙子，一本書一支筆，滿滿地整理好再放進皮箱中去。雪白的連衣裙上那個肥大的腳印太清晰，清晰的讓季箜靈都看見了腳印的紋絡，一粒沙塵一粒土，她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伸出手輕輕將裙子拍乾淨，腦海中浮現這條裙子剛到自己手裡的畫面，記憶那般清晰，猶如昨昔。

那是2013年仲夏，季箜靈正坐在鞦韆上盪花揚，葡萄架下一點點刺眼的陽光照射在地面，就像一顆顆很大很大的葡萄掉在了地上。季箜靈倚著鞦韆繩，微笑著仰頭看著葡萄架。

青澀純凈的笑容印在她的臉上，就像那天的陽光般刺眼。承皓宇從車庫過來，就看到季箜靈坐在花棚里發獃，不禁勾了勾唇，甸了甸手裡寫著LED'IN（樂町）的袋子。

悉悉索索的聲音將沉思中的季箜靈給驚醒，她木訥的回頭看著承皓宇，原本清明的眼睛里頓時布滿了倉惶。她立馬從鞦韆上跳了下來，居然差點扭到腳，索性她靈活，一跳單膝跪了地，可是膝蓋還是被地面給擦了一下。「嘶……」季箜靈咬緊牙關，嘶嘶地輕哼還是穿透了空氣，灌入了承皓宇的耳中。

承皓宇不知是著急還是不悅，他三步並作兩步地朝季箜靈跑了過來。將手上的袋子隨手一扔，只聽見嘩啦一聲，袋子落在了花壇上，穩穩地站住腳。他氣急敗壞的扶起季箜靈，上下打量著她的身子，確定沒有其他的傷痕后，這才整了整心，開始訓她。「你還是人？這麼一點兒高都會摔跤，我是該佩服你還是替你的智商感到不幸？」

季箜靈啞然失色的看著承皓宇攙扶著自己的手，指甲上的白月牙都被她一覽而清。她低低的笑笑，假裝不在意的說：「又沒什麼，只不過蹭破一點皮而已！」

原本以為這句話會讓承皓宇反駁無言，誰知竟讓他更加得勢，他瞪了季箜靈一眼，冷聲冷氣的道：「你的皮不要緊，但你知道蹭破我的地皮要多少錢才能補回來嗎？還有你上藥不要錢？還是說這些錢你來付？」

「我……」季箜靈無語的垂下腦袋，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的腳尖。承皓宇總愛鑽她的牛角尖，只要有機會他就會毫不吝嗇的損她一頓，損完了不過癮，巴不得再來個再損一頓。哎，即使這樣她也無力反駁和逃避，承皓宇這個人時而溫柔似水，時而冷酷無情，她見慣了，自然也就沒什麼好稀奇的。

突然眼睛一轉，目光落在花壇上那個漂亮的袋子上，想是看到了外星人一樣的她尖叫了起來，拍著手雙眼冒金光，恨不得再把腳給跺兩下。她指著那個『樂町』的袋子，驚喜地說：「那是我的嗎？是什麼東西！」

承皓宇見她如此高興，冷冽的目光終於有了一絲溫和，他勾勾唇，扶著她在鞦韆上坐下。然後自己將那個袋子給拎了過來，遞到她面前，頷首看著她，十分謙和地說：「這是給你的，不過，你可不允許把它弄髒了，這條裙子可是時尚款，萬里挑不到一的！」

季箜靈傻傻的點頭，每一次承皓宇出差或是去一個新地方，就會給她帶好東西回來。不是什麼價值連城的水晶手鏈，就是一些名牌服飾，而她從來不喜歡這些。唯獨，她對白色的連衣裙特別感興趣。雖然她也不清楚是為什麼，但看到袋子里的白色連衣裙時，她是那種屬於笑得合不攏嘴的心情。

沒有精美的修飾，沒有刺眼的顏色，沒有花哨的花邊，更沒有露骨的部位。齊膝、收腰、緊臂、提胸這就是這條裙子唯一的好處，每一個部位的邊縫都裁的特別好，穿起來很舒服，還可以做一些大動作。

季箜靈心愛的將它視為心肝寶貝，心疼的捨不得穿它，從它到她手裡這一年的時間，她都沒有讓它受過這樣的罪。而如今，它卻被人給踩了，一個灰色的腳印像是踩在了季箜靈的心上，疼痛不已。

她吸吸鼻子，將灰塵給拍乾淨，重新裝好箱。打了一輛的士，的士司機很好心腸的幫她把行李搬上後備箱，季箜靈說了聲謝謝，便上了車。「師傅，請跟上前面的車！」季箜靈用纖細的食指，指了指前方路口等待紅燈的林肯。

司機點點頭，踩上離合器便往林肯趕去。季箜靈坐在後座，轉過頭深深地凝視著盛爵的門口，心久久不能平靜。不知道還能不能和他在這裡回到從前，不知道還能不能和他在這裡回憶昨昔，不知道有沒有能不能。

季箜靈靠著椅背，大概是累了，大概是車坐的太舒服了，她竟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再次醒來，是被車給顛醒的，季箜靈撫著椅背探出腦袋，將臉貼在玻璃上往外看。「師傅，這裡怎麼了？」看著外面著擁擠的人山人海，季箜靈很好奇，現在不是下班時間，怎麼會有這麼多人。

司機先是搖搖頭，想了想，看向前方。「小姐，這裡大概在修路，所以我們可能要繞路走了！」

「繞路？」季箜靈看向前方從人流中穿過的林肯，不禁蹙眉，果然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啊！這麼擁擠的人流，林肯也能過得去。可是想到自己又沒去過承家，怎麼知道去承家的路？萬一迷路了，豈不是很丟人？

司機從後視鏡里看看季箜靈，大概是猜到了她的心思，笑笑說：「你是不知道要去哪吧！」

小臉一僵，季箜靈只感覺有一股熱潮從腳底湧上了太陽穴，一突一突的，漲的她難受。她小心的看看司機，輕聲道：「你怎麼知道？」

「呵，我也就是猜猜，沒想到真讓我給猜中了！」司機傻乎乎的撓撓頭，笑呵呵的對季箜靈說：「你要是相信我，你告訴我地址，我一定把你送到！不送到不收錢！」

季箜靈抿緊了唇，上一次上了黑車的事還歷歷在目，要是這次又是輛黑車，怎麼辦？

司機見季箜靈猶豫不決，便也不強人所難，「你要是不信我那也沒關係，我們再等等，等等人少了就過的去了！」

季箜靈抬起頭，定定的看著司機長的憨厚老實的臉，心裡的防備逐漸鬆懈下來。「承家別墅，你知道去嗎？」

「你是說那個承老吧？」

「嗯！」季箜靈很認真的點點頭。

「知道知道！你放心，中午之前我一定把你送到！」司機調轉方向盤，朝著一條小路駛去，將擁擠的人流給甩在車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