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時言也懶得揭穿。
「爹,我再說一次,我心裡沒有朱姑娘,就算她將來真的嫁到府上來,我也不會待她好的,又何必糟蹋一個姑娘?她是個好姑娘。」
康定侯才不聽他那些鬼話:「這兩個人之間的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我與你娘當初連面都沒見就成了親,後來還不是好好的。」
「每個人都不同。」
「怎麼就不同了,你休要再胡說。」
李時言一咬牙,說:「爹,我心裡已經有別人了,容不下朱姑娘。」
呵呵!
康定侯冷不丁一哼,完全不信:「你平時與誰接觸我都一清二楚,身邊也沒有幾個姑娘,你能心裡有誰?你誆別人,或許別人會信,但我是你老子,我能不清楚嗎?」
確實,這些年來,康定侯幾乎時時刻刻盯著他,甚至還安排了眼線,所以李時言跟誰接觸?身邊有誰?他做爹的都是一清二楚。
李時言發現,自己和這老頭之間是有代溝的!
不,是深溝!
比深淵還深的溝!
他不想再繼續聊下去,因為不管怎麼說,自己父親始終油鹽不進,也完全不會理解自己,他索性往旁邊挪了下,不想再說話。
忽然馬車停了下來。
康定侯沖外頭問:「怎麼回事?」
馬夫回頭道:「老爺,前面的馬車都停下來,好像……不知道是哪家府上的馬車出了問題,走不了了。」
「這個時候出問題?真是麻煩!」
而李時言的第一反應以為是蘇子洛,畢竟上山的時候也發生過類似的事。
他將腦袋伸出去,使勁往前面看,喃喃道:「該不會又是子洛的馬車吧?」
馬夫湊到他面前,說:「好像不是,以為蘇將軍的馬車在咱們馬車的後面呢。」
哦!
李時言正要坐回馬車裡,突然想到了什麼,抓著馬夫問:「對了,朱府的馬車在什麼位置?」
「就在前面一點點。」
聽到后,李時言跳下馬車。
見狀,康定侯立刻喊住他:「你幹什麼去?」
「找朱姑娘!」
一聽說是去找朱瑤,康定侯自然不會攔著,還暗暗笑了下,心想兒子或許是想明白了,決定聽自己的話好好挽救一下兩家的婚約,便說:「那你去吧。」
李時言急忙往前面的馬車走去,找到了朱府的馬車。
而朱府的馬車中,朱瑤臉色不好,眼眶仍舊淬著盈盈的淚水。
朱尚書看著心疼,安慰幾句:「好了,別再難過了。」
朱瑤十分執拗的甩了一句:「若爹不想女兒難過,就答應女兒不要取消我與時言之間的婚事。」
「都說這件事等你身子好了再提。」
「可爹要是不答應女兒,女兒的病是如何也好不了的,恐怕還會惡疾纏身。」
「不準說胡話。」朱尚書輕斥了一聲。
在他心裡,女兒往日十分聽話,從來不會做忤逆自己的事,但現在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如此痴迷,甚至連命都不要了,實在讓他又氣又沒轍,但說到底,自己也免不了責任!畢竟這門婚事當初也是他沒有過問女兒的時候就跟康定侯給定下的,如今當女兒深陷這段感情當中時,又要取消兩家定下的婚約,確實有人殘忍,可長痛不如短痛,他不想看著自己女兒成為犧牲品,不想整個朱家成為李家的墊腳石。
所以這婚約無論如何都要取消!
但現在女兒這般的固執,恐怕還要等朱夫人出面才行。
畢竟母女之前說話會比較方便些!
突然,外頭傳來一聲:「朱姑娘。」
是李時言的聲音。
朱瑤立刻撩開帘子,就看到李時言神色緊張的站在外頭。
「時言?」
「我有話想問你,方便嗎?」
「方便!」
朱瑤點頭,完全不顧身子虛弱便要下車,但被朱尚書一把拉住:「不準去!」
「爹……」
「不準去就不準去!」朱尚書嚴厲的告知李時言:「世子,你有什麼事就在這裡問,瑤兒身體不舒服,不能下馬車。」
「爹,我沒事!」朱瑤掙脫自己父親的手,還是堅持下了馬車。
哎!
李時言就將她拉到了一邊。
朱瑤深情脈脈的望著他:「你想問我什麼?只要我知道的,都告訴你。」
她是那麼的好!
李時言問:「之前在大廳里,你用旁的辦法驗出了荷包上有血跡,這個方法你又怎麼會懂呢?你說你知道王懷的頭顱上被撞擊了兩次,可你又怎麼會去驗屍?你告訴我,是誰教你的?」
朱瑤承認,她確實不懂得那些,甚至看到血腥都會害怕。
可——
她答應了紀雲舒不能說。
「我……不能說。」
「那我問你,你點頭搖頭就好。」
「……」
「教你說這些話的人是不是姓紀?」
呃!
朱瑤一臉愕然:「你……你怎麼知道?」
他當然知道!
「她現在在哪?」李時言著急的抓住她纖細的手臂問道。
朱瑤手臂一疼,卻沒有掙扎:「所以,你認識紀姑娘?」
「你先告訴我,她現在到底在哪兒?」
「我只知道……她是與溫家的兩位公子一塊到山莊里來的。」
「姓溫的?」
「嗯。」
李時言鬆開了她:「多謝你告訴我這些!」
說完,他準備去找溫家的馬車,但被朱瑤拉住:「時言,你去哪兒?」
「找人!」
「那位紀姑娘嗎?她到底是誰?你為什麼這麼緊張她?」
「你別問這麼多了,先上馬車裡去吧。」
李時言掙脫她的手,匆忙離開。
當朱瑤下意識再伸手去拉他的時候,手指間卻只能抓到一股清冷的袖風……
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心愛的人就這樣走了!
而自己無能為力。
其實她已經隱隱察覺到了,李時言說他心裡一直有個人,想必那個深深藏在他心裡的人……就是紀姑娘嗎?
難怪紀姑娘會費勁一切心機去找證據,還來拜託自己當傳聲筒!
現在想想,真是後知後覺啊!
想到這裡,她不禁紅了眼,若不是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她或許已經放聲痛哭起來。
彩兒趕緊跳下馬車走了過去,扶著自家小姐的手臂,擔憂的說:「小姐,你沒事吧?」
她心都要碎了,怎會沒事?
唯有望著那道背影暗自傷神。
……
因為溫從也與溫家兄弟一同下山的原因,所以特意準備了兩輛馬車,因為「堵車」,正前後停在山路上。
溫澈和叔父溫從同乘。
洛陽則和溫玉同乘,他們二人在一個車廂里顯得十分尷尬。
溫玉雖然被洛陽那小子在南塞沙漠里虐待了十幾天,但後來洛陽又救了他,也護住了靖安王的遺體,這才免於溫家上下被問罪,所以有失有恩,溫玉就不好再一一計較了。
就此作罷。
洛陽故意四仰八叉的躺著。
溫玉都快被他擠出車外了。
最後實在忍受不了,一腳往洛陽的鞋底踢了踢,說:「你能不能好好坐著?這樣成何體統?」
「什麼體統?我可不在乎這些。」
「你要是想睡,就到外面車板上去睡。」
「我又不是傻子,為什麼要去外面睡?」洛陽繼續攤屍,完全不顧對方落在自己身上的白眼。
溫玉暗暗捏拳:「真是想不明白,像你這樣的人能有什麼樣的前途。」
這些尖酸刻薄的話,洛陽一路聽到了燕京。
他坐起身來,說:「姓溫的,你的命可是我救的,你最好對你的救命恩人好一點,小心你下次再遇到什麼事沒人救你。」
溫玉瞥了他一眼:「自從碰到你就沒有過好事。」
洛陽怒道:「什麼叫碰到我就沒好事?明明就是我碰到你沒有遇到過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