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內。
等那兩個丫頭離開后。
紀雲舒才與余巍道明;「余寺正,你知不知道華翎生前已經懷孕了?」
「什麼?」余巍詫異無比。
就連江侍郎也驚得不輕!原先刑部請來的仵作驗屍完畢后,只說了死亡時間和致命傷,根本沒有提及到死者懷有身孕,所以他寫的那份卷宗上也沒有記錄這一點,此刻聽紀雲舒這樣一說,他趕緊動筆在紙上記下了,等到時候再加
到卷宗上去。
余巍道:「紀大人,你是不是弄錯了?華翎有怪病,不與男子接觸,府上人人都知道,她又怎麼會……會懷孕呢?「
紀雲舒篤定道:「此事千真萬確,華翎生前確實已經懷有身孕。」
「那……那個人是誰?」
「我若是知道,就不會來找府上的丫頭問話了。」
余巍陷入了沉思中。
心中余驚未散。
爾後,紀雲舒說:「余寺正,我想去看看出事的那間屋子。」
余巍便領著她去了。
出事的主屋已經被封,大門緊閉,上面還貼著官府的兩道查封條。
紀雲舒幾乎想都不想,當著余巍和江侍郎的面將其撕了下來。
乾淨利落,不帶半點猶豫。
主屋是余大理所住的,跟普通的卧室沒有什麼區別,中間是廳,左右兩邊分別是內室和小書房。而那面藏著白骨的牆就是小書房後面的那一面,此刻已經被砸爛,露出一個大洞,可以看到後面的一條長廊,倒塌的石磚也散得到處都是,十分凌亂,甚至壓倒了小書房裡的書架,導致上面的書橫七八豎
的躺在地上,染滿了灰塵,十分狼藉。
想想看,你坐在書桌后寫字、看書、辦公,而你身後那面牆裡卻有一具屍體。
長達三年時間。
讓人後背一涼!
余巍指著屋頂,解釋道:「當時就是那裡漏水,牆皮脫落,連牆體也炸開了,這才露出了裡面的白骨。」紀雲舒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白色的牆壁上只留下了一團一團的水印,也因為被水泡過,牆皮零零散散的脫了許多,就跟一面破敗陳舊的牆一樣,而且漏雨的地方也都炸開了很多條縫,蔓延到了四周,看上
去岌岌可危,似是隨時都要倒塌了一樣。
她繞過面前那張凌亂的書桌,走到那個鑿開的大洞面前,細細觀察起來。
牆壁很厚,確實可以藏得住一個人!
她轉而問道:「余寺正,三年前工部來人修葺的是主院的什麼地方?」「整個主院幾乎都重修了一遍。」說道這裡,余巍又來氣了,說,「要不是工部偷工減料,這屋子也不會住了三年就成這樣了,如果不是漏水,這牆也不會有事,也不會露出那具白骨來,那我爹也……」也不會
有事。
他話還沒說完,就立刻收了音,覺得有些不妥。
要不是工部偷工減料導致房屋漏雨,也不會知道華翎早就死了,若不是這樣,恐怕也就無人知道了,那兇手豈不是逍遙法外?
余巍趕緊道:「紀大人,方才我的話也是一時衝動,你別介意。」
「我不是喜歡嚼舌根的人!」
她並不在意。
在屋子裡看了一遍后,她就從那個鑿開的大洞走了出去,那面牆正好挨著後面的長廊,因為這裡被封后,連同那個長廊也被封了,沒人再過來。
透著大洞,可以完全看清楚屋子的全部情況。
她站了一會,問:「當時在主院搭了棚架后,府上人可有誰進來過?」
「當時下了令,不準府上的人進來,因為擔心屋頂會掉東西下來砸傷人。」
「那麼,就只有工部的人能隨意進出?」
余巍回:「是的。」
紀雲舒:「他們可以隨時進來?」
「有規定的時間,一般是辰時末分到府上,酉時末分就全部走了。」
紀雲舒搭了下時間線:「也就是說,在華翎遇害的時間段里,主院根本沒有人看守?」
「沒錯!」
「如果是這樣,也就是說華翎遇害期間誰都可以進來這裡將屍體砌到牆壁內。」紀雲舒道。
余巍想想,點頭:「確實如此!而且當時工部的那些材料還沒有全部撤走。」
範圍又一次擴大了。
這些線索都太散了。
原本余巍要留兩人吃飯,可礙於這案子有些敏感,畢竟現在的嫌疑犯是余巍的爹,紀雲舒是刑部提點刑獄司,江蘭又是刑部侍郎,當然不能留,便禮貌拒絕了。
從余府出來,天色已經黑了!
紀雲舒道謝:「今日勞煩江侍郎跟我跑這一趟。」
「哪裡哪裡。」江蘭說,「咱們刑部上下的人都指望著能跟紀大人你多多學習呢,你願意帶我來,是我的榮幸。」
馬屁拍的不錯!
可人家才不是讓你來學習的,是讓你來做記錄的。
畢竟,這案子的卷宗是你寫的,理應由你去補。
二人正要分別坐轎回去的時候。
江侍郎拉著紀雲舒問:「紀大人,死者死前真的懷有身孕嗎?」
他到現在還有些不信!
紀雲舒點點頭。
「哎喲,等明日,我就與厲大人說,讓他將上次前來驗屍的仵作抓起來,好好打一頓,這樣重要的線索竟然都能漏掉,真是給錢不辦事的傢伙。」
氣呼呼的!
兩撇小鬍子還挺可愛的。
紀雲舒淡定的看了他一眼,不急不慢道:「仵作驗不出來也不怪他,畢竟只剩下一堆白骨,而且死者生前只是懷孕,而不是生過孩子,要查出來,確實很難。」
「那紀大人你怎麼就查出來了?」
這……
我聰明唄!
我厲害唄!
這都要我直接道出來嗎?
她無心跟他說一些知識性的問題,看天色也不早了,便說:「江大人,都這麼晚了,還是先各自回去休息吧,明日我還需要你陪我走幾趟呢。」
「去哪?」
「明日再說吧。」
「好好好。」江侍郎彎著腰,笑眯眯的,「那下官就先走了,明日在刑部等候。」
爾後,便乘坐轎子回去了。
紀雲舒也上了轎子,朝容王府的方向去了,只是這一路上,她卻心事重重,今日得到的線索很亂,需要好好整理一番。
她閉著眼睛慢慢的理。
沒多久就到了容王府。「紀大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