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貌美皮下,蛇蠍心腸
不知道何時,景容已經站在了門口處。
那雙滿帶著心疼的眼神,一直放在紀雲舒的身上。
身旁的琅泊輕聲問道,「王爺,不進去嗎?」
「不必了。」
他將目光收回,默默的轉身離開了。
當天,紀雲舒得知,三天前紀元職死在監牢后,紀書翰修書,讓人加緊送去了京城,將消息帶去給了他另外兩個兒子。
至於紀老夫人,當場便厥了過去,三天里,終日躺在床上。
如今的紀家,也已經白條緞子掛滿屋檐隅角,白色燈籠盞盞懸挂。
紀元職也原本是今天下葬,但是紀老夫人硬是不同意,說什麼也要等他另外兩個孫子回來。
一來,是等著他們回來一塊為紀元職送喪!
二來,則是要等紀雲舒返回紀家,當眾下跪磕頭!
所以這三天里,紀府的人,來廣渠院要了好幾次人,統統都被景容轟走了!
當天晚上,紀雲舒喝了葯,幾個婢女往爐子里,又添了一個黑炭。
「紀姑娘,不如早些休息吧?」
「你們都出去,不用伺候我了。」
「這……」
她側眸一勾,淡淡道,「出去。」
「是。」
兩個婢女只好行了禮,雙雙退了出去。
待那扇門一關,她走到那面銅鏡前,俯身坐下。
盯著自己那張映著修長疤痕的臉蛋,眼神依舊十分淡然,只是伸出手,在旁邊勾起一塊淡藍色的薄紗,而另一隻手,則伸進了一個錦繡盒中,挑了一支吊墜金釵。
倒騰了一會,便將那支金釵上的金勾繞了下來,勾在了那塊淡藍色的薄紗上。
然後戴在臉上,恰到好處的遮去了臉上那道疤痕。
又找了一支簡單點的木簪,將一頭直落而下的黑髮,簡單挽起!
隨即,便扯了一件披風披上,準備出去。
那扇被關上的門剛剛被她拉開,門外的人,赫然的立在她的眼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景容看到輕紗遮面的紀雲舒,露出那雙好看的眸子,被門口的紅燈籠映照得格外霞麗,卻又透露著讓人憐憫的心疼感。
他突然伸出自己細長的指節,伸向紀雲舒的耳畔,扣住了纏在面紗上的那根金勾。
「王爺?」紀雲舒側過臉龐,欲躲開他的動作。
「……」
「我如今相貌醜陋,王爺還是不要看了。」
她昏迷的這兩日,他可謂是寸步不離的照看著他,所謂醜陋的相貌,他可是盯著看了兩日。
今日不過走開一會,就被衛奕截了胡!
導致她醒來看到的第一個人,不是自己。
景容雙眸帶著深情和堅毅,道,「貌美皮下,亦有蛇蠍心腸,本王在意的,是你的心。」
語氣很輕,彷彿是在紀雲舒耳邊說的一樣。
也促使得紀雲舒身子微微一顫,低著頭,恰好避開了景容那道炙熱的目光。
可當金勾上的冷意,在景容指尖上散開時,他欲挑起金勾的動作頓停了下來,捏緊拳頭,將手放下。
另起話題!
問,「要去紀府?」
他準確的洞悉了她的動機。
她點頭,將身子往旁邊一挪,以防他又要來掀自己的面紗。
「還請王爺讓開。」
「你明明知道紀元職已經死了,紀府的人,如今恨不得你去陪葬。」
「我知道,可我必須去。」
景容皺眉,「為何?」
她冷道,「非去不了。」
那如同要被冷風吹散的語氣,帶著涼意。
景容知道她的性子,這個女人,實在是太固執了。
只好道了一句,「我陪你一起去。」
「不必了。」
她腳步急促,邁步朝前,經過景容的身邊,還是被他拉住了。
他也做了退讓,說,「我在紀府門外等你。」
似乎是認定了她不會留在紀家。
這一回,紀雲舒沒有回拒。
兩人一同去了紀府,琅泊帶著幾名侍衛,遠遠的跟著。
紀雲舒獨自進了門,紀府的人看到她時,如同見到鬼一樣,各個不敢上前,反而躲得遠遠的。
而讓她詫異的是,紀元職的棺材,不是放在後院的靈堂內,竟然大大方方,放在了紀家的大廳里。
除了她,幾乎人人都是麻衣孝服。
大廳里的那一雙雙眼睛,憤恨至極的看著戴著面紗的她。
啪——
紀書翰一拍桌!
「來人,把這逆女給我綁起來。」
現在,他真是恨不得將紀雲舒五馬分屍。
幾個家丁上前,手上拿著繩子。
「你們敢?」
紀雲舒冷眸一掃,語氣威懾。
那幾個家丁,還就真的不敢上前來了。
巍巍顫顫的,竟被她那雙眼睛,看得身體由內而外的寒了起來。
紀書翰眼中充血,失去兒子的痛,和對紀雲舒的憤怒,都交織的寫在了臉上。
他厲聲斥責,指著紀元職的棺材,「你好好看看,是你害死元職的。」
真是會顛倒黑白啊!
紀雲舒面紗下的唇,清冷一笑,好看的眼睛彎起。
「他縱使死一千次,一萬次,也是應有的報應。」
「你……」
「我今日來,不是來給他下跪磕頭的,也不是來為他送喪的。」
說話的同時,她已經走到了那口棺材旁,棺材上蓋著一塊黑布,上面,點著一支蠟燭,還壓著好幾塊上等的血玉。
「你要做什麼?」
伴隨著紀書翰出聲的同時!
紀雲舒捏住黑布的一角,奮力一扯!
上面的蠟燭和血玉散落到了地上,黑布從她手中滑落到地上,正好罩住了那支還未熄滅的蠟燭上。
頓時燃燒了那塊黑布!
火苗竄起。
被風一掀,竟將周圍一塊懸挂著的白色緞子也燒著了,猛得竄上了屋樑。
啊——
尖叫的,正是紀慕青,因為她就站在那塊白色的緞子前,腳步踉蹌幾步,整個人重重的跌倒在地。
火勢燒到了房樑上,大有一發不可收拾的跡象。
整個大廳內,頓時亂了起來。
「快!快將棺材抬出去,抬出去……」
紀老夫人狂喊,一站起來,氣不上來,竟暈厥過去,被兩個丫頭扶住,往大廳外拖去。
而家丁們一邊忙著上前滅火,又要忙著一邊抬棺材。
好生「熱鬧」。
紀雲舒,卻笑得實為燦爛。
在大夥慌亂的同時,她已經出了大廳,朝著西苑的方向去了。
而她並不知道,紀婉欣緊隨在她身後,也去了西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