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偷屍?
靈堂外,有人注意到了景容。
衛府的人上前問:「你是?」
「故友。」
單單兩個字,便搪塞了回去。
故友來悼念,合情合理!
景容進了靈堂,在排位前鞠了一躬,才伸手碰了碰獃獃的衛奕。
衛奕抬起腦袋來看他,整張臉都擰著難受,帶著微微的哭腔:「哥哥,我爹跟我娘死了。」
「我知道。」
「他們為什麼會死?」
「……」
他唇抿一線,強忍著淚水,抖了幾下,說:「娘告訴我,如果有一天她離開我了,讓我千萬不要哭,可是我沒有做到,我哭了好久好久,娘會不會生氣了,再也不要我了?」
這樣的衛奕,讓人心疼憐憫。
他本該生活在一個溫室中,無憂無慮的成長才對。
就像他說過的,有爹,有娘,有舒兒!
景容並不是一個容易善感的人,可此時此刻,他再堅硬的防護牆,也被這個傻小子給摧垮了。
他單膝曲下,與衛奕視線平衡,沉著眸,問他:「衛奕,你知道莞鳥嗎?」
他搖頭。
「每一隻稚小的莞鳥,在它們還未羽翼豐滿之前,一直都在大莞鳥的臂膀之下成長,直到它們破巢而出,飛向藍天,而那個時候,小莞鳥必須離開大莞鳥,因為,只有在沒有保護的情況下,它們才能更好的成長,飛得越來越高,看得越來越遠!」
衛奕就這樣看著他,難受而皺起鼻頭也漸漸被「熨」平。
突問一句:「那我是不是再也見不到我爹娘了?」
景容雖不忍,卻不想撒謊,於是點了頭。
「可是我不想離開我爹娘,我想繼續做小莞鳥,我想陪在爹娘身邊。」衛奕難受。
景容本就不善於安慰人。
這著實是個腦力活!
他還沒有想好下一句安慰的話,衛奕忙拉著他的衣袖:「哥哥,他們都說,是舒兒毒死我爹娘的,不是的,舒兒不會這樣做,哥哥,你告訴我,舒兒不會這樣對不對?」
衛奕有些急!
「她當然不會。」景容忙問:「你相信雲舒嗎?」
衛奕點頭,抹乾了一把淚!
景容握住他的手臂,壓低聲音:「衛奕,你想不想救雲舒?」
「想。」
「那我需要將你父母的遺體帶去義莊。」
衛奕吸著鼻子,盯著他,不明白。
景容繼續:「待會,你支開你府上的人,稍後我自有法子。」
衛奕問:「真的可以救舒兒嗎?」
景容點頭。
看著自己父母的牌位,衛奕憋著嘴,應下了。
等到天快黑了之後,衛奕按照景容的話,對著院子里的人說:「你們都出去吧,我不要你們在這裡。」
衛府有個家丁問:「公子,我們還是留下來陪著你。」
「不要,你們出去吧,我想跟這兩個哥哥待在這兒。」
指著景容和琅泊。
衛府的人互看了幾眼,畢竟是主子下令,所以,只好統統退出了院子。
人剛散出去,院子的房樑上,突然躍下五六個人來。
衛奕嚇了一跳,往景容身後縮了縮。
躍下來的幾個人,朝景容拱手。
「王爺。」
景容肅聲:「做事。」
「是!」
於是那幾個人匆匆跑到兩副棺材邊,將衛老爺和衛夫人的屍體從棺材里抬了出來,動作十分利索!
艾瑪,這是偷屍啊!
那幾個人,就當著衛奕的面,將兩具屍體,躍上房梁扛走了!
這已經不是偷屍了,是明目張胆扛屍!
看著屍體被帶走之後,衛奕著急的追了幾步。
景容拉住了他,說:「衛奕,你在這裡守著,不要讓人進來,等我將你爹娘帶回來,知道嗎?」
「哥哥,我不想離開我爹娘,我可不可以一起啊?」他哽咽起來。
「衛奕,你必須在這裡。」
他眼眶泛紅,卻還是乖乖點頭了。
景容示意琅泊:「你留在這裡,以防有意外發生。」
「是。」
隨後,景容也躍身離開了。
而在景容的安排下,紀雲舒被再次關進監牢后沒多久,就換了一身獄卒的衣裳,被人悄悄帶離,去了義莊等候!
福伯見她一身獄卒的衣裳,也不問,只是按照往常的習慣一樣,燒了一鍋的白醋水!
紀雲舒正擔心著景容到底能不能將那兩具屍體帶過來,這會,義莊的門就被人推開了。
幾個人急匆匆的跑了進來,扛著衛老爺和衛夫人的屍體,到了屋子裡,放下!
而景容跟在身後,也是急匆匆的進來。
紀雲舒一把拉住他:「你是怎麼帶來的?」
「多虧了你的小衛奕幫忙!」
「什麼?」
「別再耽誤時間了,趕緊驗屍。」
他一反手,將紀雲舒的手拉住,進了屋。
的確,時間不多,她也沒再細細想了,大概知道景容偷屍,估計會哭笑不得!
看著冰冷的板子上躺著的兩具已經發黑得屍體,紀雲舒沒能忍住,紅了眼。
深呼了一口氣,收拾好自己的心態,將旁邊的手套戴上,走到衛夫人的屍體前。
雙手吊在胸前,哽咽著,說:「衛伯母,如果你在天有靈,就請你一定要告訴我,告訴我殺害你的人是誰。」
景容在旁邊看著,也不出聲!
紀雲舒伸手,在衛夫人的喉嚨處按了幾下。
「的確是中毒!」
語落,她便挑起一把尖刀,朝著衛夫人的喉嚨處切去!
紀雲舒也一邊說:「鴆毒其實就是鴆鳥羽毛上的毒,這種羽毛沾到手上雖不會要人性命,但是一旦沾到了水,在不小心被人飲去,就必死無疑!」
景容的幾個屬下站在門口,形不動!神不動!只是張著耳朵聽。
景容站在一旁,問:「那你現在切開她的喉嚨,想要驗證什麼?」
她手上的力度漸漸加快,擰著眉,說:「驗證他們到底是在喝了那杯茶之後中的毒,還是之前。」
「這也能查到?」
「那就看衛伯母和衛伯母……想不想告訴我兇手是誰。」
這話,聽上去著實有些詭異!
刀子漸漸深入,那些暗黑色的血塊,也像漿糊似的一點點的溢了出來,十分粘稠!
深入!再深入!
總算將衛夫人喉嚨外的皮囊切開,露出了黑色的喉嚨。
福伯端了一盆熱醋進來,問:「雲舒,今晚還要不要用這個?」
她將刀抽了出來,放在一旁,點頭:「當然要。」
說完,她拿了一塊布,在熱醋中沾濕,然後往衛夫人的喉骨處擦去。
漸漸,那節黑色的喉骨顯白了,而且越來越白。
景容湊了上來,眉頭一皺:「這代表什麼?」
像個求學的學子!
紀雲舒卻神情凝重,嘴裡緩緩吐出兩個字:「果然!」
果然什麼?
「一般的鴆毒,如果摻在茶中或者水裡飲進喉嚨,那麼遇到熱醋,中毒的黑喉骨是不會變成白色的,如果脫變成白色,就只有一種可能,就是鴆毒和酒一起飲下,這樣黑色的喉骨才會遇醋變白。」
景容似乎是明白了,細道:「所以,在喝那杯茶之前,他們兩人就已經中毒了。」
「是。」紀雲舒篤定點頭。
「那為什麼那杯茶里會有毒?」
「鴆毒原本就很烈,入了嘴后,唇上必定也會沾上,所以衛伯父和衛伯母喝茶的時候,會沾到茶水中,很正常。」她再細細一想:「昨晚衛府設宴,衛伯父和衛伯母都有飲過酒,所以說,他們應該是在設宴的時候中了毒。」
景容眉心微有舒展:「那此案,便與你無關了。」
無關?
她搖頭苦笑:「難道王爺忘了,今日衛府的人在我之前住過的院子里,找到了鴆鳥的羽毛,他們已經認定我是兇手,根本就在不會在乎是在什麼時候下的毒。」
說到這裡,她從旁邊拿著一根針線過來,開始給衛夫人縫合被自己切開的喉部。
景容沉眸,看著她,說:「不管如何,本王絕不會讓你出事,」
她手上的動作稍稍一頓,眼神輕晃。
「多謝王爺。」
「我不是要你謝我。」他朝她走近一步,繼續:「因為我相信你。」
這樣的話,攪得紀雲舒心有些慌亂,她唯有加快了手上的動作,將衛夫人的喉嚨縫合起來,又拿白布將旁邊溢出了一些粘液擦乾淨,這才脫去手套。
道:「還要勞煩王爺,將兩具屍體,送回衛府。」
是的,紀雲舒就是不想接他的話。
而景容也點點頭,知道此時不是深情的時候,只是有時候,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罷了,他抬手打了一個響指,門外的幾個人便進來了。
「可以將屍體抬回去了。」
「是。」
那幾個人又將兩具屍體扛了起來,快步離開。
紀雲舒也不忘說了一句:「其實,王爺只要抬一具屍體來就行了。」
不是抬!
是偷!
他哪裡知道只要驗一具啊,總之,能抬來就不要拉下!
景容笑笑:「是,下次,只抬一具。」
還有下次?
「本王也要去一趟衛府,衛奕還等著。」
「王爺。」她神色擔憂,看著景容,說:「衛奕是無辜的,他已經沒了父母,我不希望這件事再帶給他更多的傷害。」
景容表示明白:「你放心,本王確保他不會介入,讓他好好為他父母送完喪。」
不得不說,景容似乎很懂她心裡的想法。
彷彿她的心被完完全全的刨開,被他看得一乾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