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隸於艾倫的寸火射手聽到命令立刻停火，縱使他們心中有疑慮，但艾倫的命令高於一切，這是士兵的素養。可派洛等人就不理解了，浩克大聲喝問“爲什麼”，還是派洛舉起了手命令投槍手停手。在這個時候，他選擇相信艾倫，相信這個外來者的判斷。

艾倫朝他點點頭，手扶赤王，舉步朝防線走去。

天空火星飄零。

戰場上幾處末熄的火堆，彷彿澆上了火油般突然火勢高漲，燃起幾道火柱。

艾倫越過了防線，那些撲向他的穴居人突然無火自燃起來，接着炎魔薩格拉斯才跨空而來。張嘴朝着艾倫前方噴吐熊熊烈焰，給他清出一片空地。艾倫擡頭看去，視線越過火焰落在前方。沒有了火力網的攔截，穴居人如潮水般涌來，密密麻麻地擠滿了整個戰場。

看到這付場景，派洛只覺頭皮發炸。

艾倫吸氣，虛扶在赤王刀柄上的五指逐一握緊。氣機如洪爐中沸騰的火焰噴吐而出，當戰場四周升起一片紅光時，赤王出鞘。

一聲刀鳴。

聲音壓過了穴居人的尖嘯，以及人類戰士的怒吼，乃至這片空間所有的聲音。

派洛瞪大着眼睛，看到戰場上出現一道硃紅光線。剛出現時還斷斷續續，眨眼間橫亙百米，平平滑去。於是一道光潮掠過鎮外戰場，穿過諸多穴居人的身體，消失在黑暗的彼方。

赤王回鞘，艾倫轉身走回。

在他身後，一名穴居人動了動，然後自腰身處身體分家，屍體斷成兩截栽倒在地上。然後戰場像推骨牌一般，從鎮牆方向開始，一排排穴居人身體分家，彷彿一片被刀割斷的稻草般倒了下去。轉瞬之間，戰場上成百上千的穴居人無聲死去，那驟然死亡所帶來的衝擊讓派洛等小鎮居民大腦空白，甚至忘記了呼吸。

在這一刻，戰場靜如鬼域。

艾倫身後血浪滔天，他的氣息卻跌到了谷底，甚至連炎魔也無法維持。剛纔那一刀完完整整的破城直接削出一片百米寬，千米長的死亡領域來。刀光所過之處，血色瀰漫在每一個角落，浸染出一片讓人顫慄的死亡空間。

“這下子冰風大概忍不住得現身了，呆會那隻爬蟲就交給你們了，我得爭取時間恢復。”艾倫拍拍法雷斯的肩膀，看了看蘿拉，然後走到牆角直接坐下。

這時，牆上的浩克才發出一聲高呼，然後所有男人都舉起了兵器歡呼。艾倫臉上沒有半分喜悅，剛纔那一刀幾乎把他的源力抽了個乾淨。他不願如此，可不這樣做的話很難把冰風逼出來。冰風纔是關鍵，只要它躲在暗處，穴居人攝於它的威壓，只能不斷進攻小鎮。

現在穴居人倒下大片，只怕冰風得親自上場了。

遠處的黑暗敲起了鼓聲，沉悶的鼓聲挾帶着短促的嘯音，聽得艾倫眉頭一皺。那顯然不是冰風發出來的，而是穴居人！在小鎮火光不

及的昏暗夜色裏，一隻只穴居人用獸骨敲響着掛在腰間的皮鼓，鼓聲由緩而疾，催促着無數的穴居人朝火光亮起的方向疾馳。黑潮涌過大地，匯入戰場，它們越過同伴的屍體，用投石和木箭搶先發動了攻擊。

冰風竟然沒有出現，而是繼續以穴居人發動攻擊。艾倫心情沉重，正如傑爾泰斯所言，那是隻狡猾的爬蟲，它打算用穴居人消耗人類的力量。

戰鬥再次開始。

寸火射手和投槍手繼續射擊，爲數不多的子彈發出最後的怒吼，在動能的推動下將熾熱的金屬轟進穴居人那脆弱的身體中。至於投槍手，一些健壯的女人給他們送來新的鐵矛，原先他們手中那幾根早已投擲完畢。可新送來的鐵矛也不多，縱使像派洛浩克這樣強大的投槍手，他們可以用鐵矛釘死兩個，甚至三個穴居人。可投槍手們必須承認，他們引以爲傲的技藝在洶火步槍粗暴的火力面前根本沒有多大看頭。

區別在於效率，寸火射手轟殺一排穴居人的時候，投槍手才殺死兩三個，自然無法比較。哪怕他們一次投擲可以殺死穿透幾名穴居人，而步槍子彈只能掃射一個，可在殺敵速度方面兩者區別實在太大。當手中鐵矛僅剩下兩根的時候，派洛一手一根，大叫着從牆上翻落，加入到前面防線進行殊死搏殺。

浩克和其它投槍手紛紛效尤，人人從牆上跳下來，快步跑進防線裏，用他們的槍和矛繼續飽飲敵血。

雷傑斯和蘿拉等一衆強者也加入了戰鬥，冰風未曾出現，可防線卻岌岌可危，他們無法再袖手旁觀。艾倫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他沒有阻止。有了強者的加入，防線重新給穩固了下來。

這是一場漫長的戰鬥，考驗的是人們的體力和意志。當洶火步槍的槍聲消失之後，寸火射手也紛紛抽出長刀下陣時，艾倫的心情沉重無比。他已經恢復小半源力，便抽出赤王加入戰鬥。

夜色仍然那麼昏暗，而小鎮的火光卻漸漸低落。鐘樓上阿黛兒不時以戾嘯射擊，哪裏穴居人密集就往哪裏開槍。每每子彈破空，必定帶去一道螺旋波紋。犁過敵羣，也能撕下一道道口子來，然後敵陣的傷口便被填滿，縱使是參加過星際戰場的少女，也不由感到一陣乏力。

幾名穴居人向艾倫撲來。

赤王以最小的幅度掃出，拉出一道恰到好處的刀弧，把這幾個穴居人斬殺，艾倫又揮動赤王殺往另一邊。他的每個動作皆經過精確的計算，艾倫就像一個守敗奴，吝嗇地計算着每一分體能源力，並把它們運用在最恰當的地方。可即便如此，艾倫可以感覺得到手中的赤王漸愈沉重。

無休止的戰鬥。

甚至連精神也爲之恍惚時，艾倫聽到一片驚叫。叫聲從鎮裏傳來，他回過神來，胸前已經被穴居人的石刀砍過，只是刀鋒雖撕裂他上衣的胸口，卻奈何不了裏面的逆鱗護甲。艾倫隨手一刀斬殺了穴居人，大吼道：“發生

什麼事？”

鐘樓那邊傳來阿黛兒的迴應：“我不清楚，但地面在隆起，就在倉庫那邊……”

“地面隆起？”艾倫突然一驚：“不好，是冰風。那條狡猾的爬蟲從地底鑽進來了！”

事情再明顯不過，用穴居人拖住人類戰士，冰風從地底進入小鎮準備大開殺戒。又或從防線後方攻擊，和穴居人兩面夾擊。無論是哪個可能，都叫人愉快不起來。艾倫當即從防線裏抽調了雷傑斯、蘿拉和奈麗趕回鎮子裏面，阿黛兒在鐘樓上轉到另一個方向。從這裏看去，那邊的地面如同升起一個土包般，地面高高拱起，把兩邊的屋舍撐榻。房屋在倒塌，狗兒大吠，欄舍裏的牛羊哀鳴着……

然後一聲大響，有道泥流沖天而起，地面炸開了一個巨大的缺口。缺口中昏暗的地下亮起兩顆金色的眼珠，冰風從地面的缺口鑽了出來。它兩條長而有力的前肢拍進了樓房中，被艾倫斬掉的尾巴處又重新長出來，只是剛長出來的尾巴很短，看上去十分滑稽。

冰風用鼻子嗅了嗅，便聞到倉庫方向有人類的味道。現在它對這種生物異常痛恨，人類是小偷！如果冰風有小偷這個概念的話，可它絕對忘不了那顆被人類帶走的塔林寶石，這個畫面不斷在它腦海裏閃現。

所有寶石都是我的！如果冰風會說話，它絕對會如此咆哮，而現在，它只能發出長長的嘶鳴，然後打算衝進倉庫。夜色下當即響起尖銳的嘯音，冰風的大頭突然猛擺，一道螺旋波紋破空而來，將這龐然大物撞進左側一排房舍中。有那麼幾秒，冰風失去了意識，等它恢復過來之後，它異常憤怒。用爪子壓在一面石牆上，冰風撐起自己的身體看向鐘樓的方向，然後調轉身體爬上一間房屋。

毫無懸念，大爬蟲壓跨了房屋，它的大半身子消失在激揚的塵囂裏。然後三角腦袋從另一棟房子的牆壁後撞了出來，它咆哮，齶牙大張，兩顆眼珠緊盯着阿黛兒不放。可鐘樓和少女的畫面卻很快被一片火光所代替，然後從火光裏砸出一顆拳頭。這顆拳頭痛擊在冰風的腦袋，巨大的力道推得它往後犁退。當視野拉闊，冰風看到了以熔岩爲甲的狼人，然後從狼人口中噴吐而出的烈焰和焚風讓爬蟲什麼也看不到了。

炎魔朝冰風吐出烈焰，火星狂舞，一條街道徹底淪爲火海。冰風在火焰中咆哮，伴隨着房屋傾塌的轟鳴，它突然撲出火焰。身體每塊鱗片的縫隙中都冒出着霜氣，冰風直接撲到薩格拉斯的身上又咬又撕。

艾倫悶哼，手臂和肩處出現條條紅印，冰風的攻擊透過炎魔有一部分落在了艾倫的身上。他擡頭，可以看到冰風的短尾搖擺。赤王指去，小鎮街道上閃過一道紅色電光，紅電奔襲，打側撞在冰風身上。爬蟲鱗片迸飛，慘叫一聲從薩格拉斯身上摔了出去，壓進幾棟小樓裏去，震起成片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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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