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西面的天空變得昏暗，最後一抹陽光消失在地平線的羣山之後。夜色君臨大地，天穹宛若懸起一面黑色的戰旗，星星是旗幟的點綴，月牙則是圖徽，今晚大地蕭瑟，殺氣瀰漫。

龍槍鎮一片寂靜，老人、孩子和女人已經給安排到鎮後的倉庫裏躲起來。男人們即使不是投槍手，也手拿刀劍鐵棍聚集在鎮牆之後。龍槍鎮什麼都缺，剛好不缺武器和裝備。其中不乏有手臂粗壯的鐵匠，他們拿的倒不是刀劍，而是打鐵用的錘子。鎮上，特別是鎮口處的房子已經一個人也沒有，在艾倫和鎮長的動員下，小鎮已經做足戰鬥的準備。

牆頭一點風也沒有，派洛和浩克擠上鎮牆上那條小小的過道，兩人的臉被旁邊的火盆裏的光所映紅。像這樣的火盆遍佈整條鎮牆，將鎮外的野地照得一片通明。放眼看去，鎮外的野地上這裏一堆乾草，那裏四五根乾燥的木頭，胡亂擺設，如頑童的遊戲。

鎮牆之外，山王戰士持盾而立，火光下這些鐵塔般的強壯戰士身上油光閃爍，他們很安靜，可氣息卻猶如火山下的岩漿般沸騰着，等待暴發的一刻。在他們前方，以艾倫爲首的強者左右排開。在他們身前的，則是以傑爾泰斯爲首的十名鋼鋒武士。這些鋼鐵戰士在離開地底之後，艾倫給它們披上了連帽的鬥蓬，好稍微做些掩飾。由於鬥蓬遮去了大部分身體，因此它們看上去就像一個個藏在鬥蓬裏的神祕戰士。

寸火射手和高蒼投槍手一起站在鎮牆上，寸火射手已經架好自己的洶火步槍，步槍剩下的子彈已經不多，現在所有彈匣已經均攤並分配到每一名射手的手上。高蒼投槍手則每人身邊均有七八根鐵矛，以及一排木槍。木槍上均纏着布條。在他們身前則有一個個油罐，因此空氣中散發着火油的味道。

“看看那些大個子……”塔克用手肘撞了撞旁邊的派洛，大鬍子朝鋼鋒武士的背影努努嘴：“我從沒見過這麼強壯的戰士。”

對於這點派洛深表贊同，鋼鋒武士光是一道身影看上去就壓迫感十足，特別是這些戰士沉默不語，更顯非人。值得慶幸的是，這些戰士站在龍槍鎮的這一邊。若是立場相反，派洛覺得小鎮三米的衛牆大概也就是這些戰士一個衝鋒的事。

然後黑暗裏開始傳來一聲聲怪叫和長嘯。

鬼影幢幢！

“來了。”艾倫大聲道：“不要慌張，穴居人並非戰士，它們更像野獸，只是這些野獸的數量多一點。我會和你們一起戰鬥，我發誓除非我們都躺下，否則不會讓那些野獸傷害你們的家人。是的，想想你們的家人，你們的妻子和孩子。他們需要保護，你們雖然不是戰士，可是……”

他頓了頓，大吼道：“戰爭是男人的天職，現在是我們履行責任的時候，我們爲保衛家園而戰！”

牆後響起了男人們的吼聲，他們高舉着刀劍棍錘，紅着雙眼。高蒼人本來就脾氣倔強剛烈，現在在艾倫的激勵下更是士氣高漲，這個部落從來不缺勇氣，否則當年也不敢和帝國對着幹。

衛牆上連派洛

和浩克也大吼起來，吼完之後，大鬍子嘖嘖道：“現在我有點喜歡這個大人了。”

“他確實有些不一樣。”派洛同意。

然後一根木箭從黑暗中射來，只是箭矢到了牆頭已經沒有任何威力可言。派洛手中鐵矛一格，就把木箭擋開，接着便見鎮外火光不及之地裏，一道道身影冒了出來。體態瘦長的穴居人像野獸般手腳並用在地面飛奔而來，它們嚎叫着，縱使眼睛給火光刺激得一片模糊，也不妨礙它們那心中渴望鮮血和殺戮的衝動。這股衝動催促着它們前進，一如撲向火堆的飛蛾。

不時有穴居人跳起擲出投石，或拉動自制的簡陋弓弦。這些東西威力不足，勝在數量夠多，當即小鎮夜空下破空聲大作。投石木箭被鋼鋒武士輕易擋下，山王戰士則舉起了盾牌，更多的落在衛牆上。牆頭上的投槍手和射手們只要彎腰趴下，便輕易躲過這陣襲擊。

“別緊張，聽我的命令行事。”艾倫冷靜地看向前方，現在跑在最前面的穴居人已經清晰可見，艾倫可以看到它們那泛着惡意的眼珠，甚至身上一道道皮膚的皺褶。

這些充當前鋒的穴居人很快就衝到了鎮牆下，同樣位於衛牆上的露茜伸手指前，薔薇戒指一陣紋路閃爍。一直沉默的鋼鋒武士突然頭盔中兩點光芒亮起，以傑爾泰斯爲首，十名鋼鋒武士猛往前一個跨步，直接撞在撲來的穴居人上，強橫地把它們撞了回去，壓倒一排同類。接着刀劍舉起劃落，鎮前野地立刻噴出一排鮮血！

“就是現在！投槍手，點火自由漫射！”艾倫大叫。

派洛等人大吼迴應，挑起一根木槍往油罐裏一浸，再劃過火盆點火，然後運足臂力向鎮外投去。火槍破空，在夜色下劃出道道焰尾散落到鎮外野地上，將那些乾草枯木點着，當即鎮上火團處處。穴居人尖叫不斷，特別是那些就在火堆旁邊的，突然亮起的火光刺激得它們雙眼目不能視，立刻就亂成了一團。

“攻擊！”

四處亮起的火堆非但給穴居人造成了混亂，同時也把它們分割開來。趁這個時候，牆上的投槍手和寸火射手捉住機會攻擊，一根根燃燒的木槍飛擲出去，繼續加大地面的火勢，點燃更多的草木。洶火步槍的火線則迅速收割着穴居人的生命，每每一道火線掃過，就會倒下成排的穴居人。

這個時候，艾倫和衛牆前的戰士一動不動。他很清楚，戰鬥纔剛剛開始而已。就在鎮外牆邊的穴居人死得差不多的時候，前方響起一聲短促且淒厲的嘯聲。艾倫的視線穿過火光，看到更多的穴居人從黑暗中涌來。第一排穴居人狂叫着衝進戰場之後便散了開去，三幾人同時撲向一個火堆，纔剛壓下，後面又有同們不斷跳上來，竟然是用自己的身體去生生壓滅火焰！

看着場上火堆接二連三地熄滅，艾倫知道苦戰要開始了。

一個穴居人跳在塊岩石上，朝着龍槍鎮的方向指去不斷尖叫着。它身上塗着顏色鮮豔的圖騰，脖子上甚至還竄着幾顆用塔林寶石做成的項鍊，顯然在穴居人中地位不低。它正指揮

着同類進攻，突然夜空中響起尖嘯。這陣宛若來自地獄魔鬼的尖嘯聲裏，穴居人頭目的腦袋突然炸開，無頭的屍體緩緩栽倒。

小鎮鐘樓上，阿黛兒放下戾嘯，看着不遠處捂着耳朵的老人皺眉道：“你怎麼不下去？”

老人掏了掏耳朵，用敲鐘的小錘揮了揮吼道：“我也是個男人……雖然老了。”

女孩只能聳了聳肩膀：“隨便你。”然後又開始搜尋其它值得狙擊的目標。

戰鬥全面展開。

衛牆上高蒼投槍手和寸火射手將火力集中在距離城牆百米開外的地方，衝鋒的穴居人首先要經歷這張火力網的考驗，往往十個穴居人裏頭，就有七八個被子彈掃飛，或者被木槍貫胸扎死。只有幸運的傢伙才能衝過這張火力網，然後迎接它們的就是鋼鋒武士的猙獰重刀寬斧。

鋼鋒武士拉開距離，它們手上的重刀或巨斧揮灑開來，身週三米內的空間既成死地。武士所在之地血肉飛濺，撲殺着一條條漏網之魚。隨着穴居人的數量增多，越過火力網的幸運兒也就越來越多。艾倫身後的山王戰士以及步兵開始推進，他們繞過了鋼鋒武士，在左右兩翼迎擊穴居人。

山王戰士高舉盾牌，用它們擋住穴居人的一輪衝擊。然後盾牌前壓把它們推開，這時步兵會趁機從盾牌後探出火槍，對着穴居人腦袋或胸口射擊。這樣的配合高速且效率，收割起穴居人的速度也就比鋼鋒武士慢一些。

派洛再射出一根木槍，轉身趴在牆上對下面的人羣大吼：“你們還在等什麼，別忘記這是我們的家園。難道要別人替我們保護嗎？高蒼族的男人們，殺！”

“殺！”

鎮門打開，揮動着刀劍棍錘的高蒼族男性衝了出來，他們分散到防線的每個角落，協助着艾倫的戰士一起抵抗着穴居人的進攻。

可就像那名暗刃所言，穴居人的數量多不勝數。它們前撲後繼，防線承受的壓力也就越來越大。

雷傑斯左手右刀，稍稍壓低了重心看向艾倫：“我們還在等什麼？”

“再等會，我們真正的敵人不是穴居人。”艾倫咬牙道：“穴居人是不會離開塔林愛莎的，那裏有它們最愛的塔林寶石。可它們現在在這裏，相信我兄弟，它們是給趕出來的。”

雷傑斯一怔：“冰風？”

“除了它還有誰？”

法雷斯一緊手上黑冰：“可這樣下去，他們也擋不了多久。”

在穴成人如潮水般的衝擊下，縱使戰士悍勇無畏，即便高蒼族的男人們鬥志昂揚，可依舊抵消不了穴居人數量太多的這個事實。防線正在緩緩向後退，即便每退一步，便會躺下一排穴居人的屍體。

“我知道。”艾倫點頭：“呆會如果冰風出現，就靠你們了，我會爭取儘快恢復參與戰鬥。”

“你想幹什麼？”蘿拉緊張地問。

“沒什麼，就是把冰風逼出來而已。”艾倫突然朝牆上下達了一個奇怪的命令：“停止射擊，放它們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