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有光垂落。起初只有一道，片刻後，六道光柱落在這片空間裏，每道光柱裏各出現一人。有穿熨貼西服，有着華貴長裙，四男二女，六人坐成一圈。人人臉上戴着面具，兩個男人戴着小丑面具，區別在於左首一人面具爲彩繪，右首那人則是黑白二色。另外四人則素面朝天，面具上沒有五官，僅有在左側臉頰繪着一個標誌。分別是K、Q、J和A。

坐在左首的彩妝小丑指扣桌面，從面具中響起一把磁性十足的聲音道：“昨天從艾力芬特那邊有行動申請報上來，申請代碼是318，諸位怎麼看？”

話音方落，坐在和他對面的黑白小丑便大聲道：“318？這個胖子倒真捨得，別不會故意給我們下套吧？”

黑白小丑旁邊，戴着面具Q的女人笑了起來。她的笑聲酥麻入骨，聲音更是軟綿綿地說不出的慵懶：“量他也沒那個膽。現在他是紅心10吧？大概是想借這個機會，竄到黑桃10的位置上？”

“如果這次成功，他的功勞的確可以晉升爲我們的高級成員。”坐在女人對面，坐得筆直的男士K說道：“說起來，艾力芬特已經爲我們服務超過五個年頭。這五年來沒出過任何一次差錯，忠誠方面該沒有什麼問題。”

大刺刺把雙腿架在桌子上，雙臂交錯枕着腦袋的J哼了聲說：“可你別忘記，那隻肥豬是莫比特扶起來的。如果不是總統在後面撐腰，他敢在地表這麼亂來。怕早叫人給宰了吧？”

“說到底，艾力芬特是棵牆頭草罷了。”最後說話的是A，她那束在領口中兩團軟.肉隨着說話幾乎要衝出衣領，讓人看着都替她覺着辛苦。她本人倒似沒有這個覺悟，只是繼續說道：“第一眼看到那隻胖豬的時候，我就知道他是那種利益小人。哪方的利益大，他就站在哪一邊。目前來看，自然我們能夠給他的利益更大些。在莫比特手裏，他撐死一個地表將軍。可在我們這邊，他將來就是地表防備軍的總司令。怎麼算，胖子比我們還清楚。”

彩妝小丑點頭說：“我同意A的看法，艾力芬特是個小人。可這次，我相信不會故意給我們下套。那麼接下來的議題是，是否要執行318方案，也既是日蝕計劃。”

第一個迴應他的仍舊是黑白小丑：“日蝕計劃事關重大，這個計劃一旦執行，我們便得從幕後轉到臺前，光隱會就此解散。那時候，我們會有一個更官方的身份，聯邦政府。”

“本來，我們光隱會的宗旨應該是觀察者，是記錄者，而不是干涉者。希望大家不會忘記這個初衷。”氣質沉穩的K提醒道。

吊兒郎當的J聞言冷笑：“但莫比特打算把我們揪出來。前不久鐵拳軍團大肆行動，我們拋棄了多少棋子，才總算穩住局面。可你也看到了，莫比特一計不成，便玩了另外一手。把貝思柯德給推上臺來，爲的什麼，無非是讓貴族內亂，再來個清疆闢野，把貴族這棵大樹給剷倒了。樹倒無蔭，到時候可供我們掩飾的身份就更少了。莫比特只要繼續他這條鐵血政路，到最終我們只有

兩個下場。一個是暴露，一個解散，而不管哪個，在座各位就樂見了？”

“J說得對。”如同貴族女仕的Q揚起一把摺扇，頓時滿室生香：“所以日蝕計劃非但要進行，還要快。要比莫比特快，最好的時機莫過於現在。他非但在地表，而且受了傷，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她頓了頓，看向K，略帶諷刺道：“或者，你們打算增加難度，等他回到巴比倫再執行？”

K從面具裏輕嘆了聲。

彩妝小丑再度以指扣桌：“老規矩，投票決定吧。我贊成執行日蝕計劃。”

其餘人紛紛迴應。

最終結果是五票贊成，一票棄權。

棄權的是K。

“那麼接下來，誰去？莫比特的戰力應該是上.將級水準，並且接近元帥那種層次。也只有霍恩那種傳奇強者，才能一刀傷了他。所以我的提議是，至少，我們六人議會應該出動兩名以上的議員才穩當。”彩妝小丑沉聲道：“我肯定會去，但還需要一個幫手。”

“不，我代替你去。”黑白小丑搖頭道：“這裏還需要你主持，所以我去，不要和我爭論。”

彩妝小丑頓了頓，聲音略微嘶啞：“你有沒想過，去了可能回不來？要想沒有任何代價拿下莫比特，那是不可能的。”

對面的小丑笑了起來：“本來就沒打算回來。”

本來棄權的K舉手說：“算我一個。”

J笑道：“你該不會打算放莫比特一馬吧？”

K淡然道：“怎麼說也算是朋友一場，雖然不願意走到這一步，但還是讓我去送他一程吧。”

“有K去倒也妥當。”彩妝小丑點了點頭。

胸前景色壯麗的A淡淡道：“再算我一個，這樣應該就沒有問題了。”

“那就這樣辦吧。”彩妝小丑站了起來：“這是一場關係到種族強盛的革命，在歷史中未必會留下我們的隻言片字，但我們將如同影子般停留在歷史的背後。能夠參與到歷史的進程裏，雖死無憾。”

他揮了揮手。

光柱一一消失。

最後只剩下他對面那一道，黑白小丑十指交叉：“那批深淵水晶已經運回來了吧？”

“嗯，這樣一來，末日炮最重要的核心問題也解決了。”彩妝小丑略微停頓，說：“我由衷的希望，使用末日炮的那天永不到來。”

“當然，本來只是一個防範於末燃的手段罷了。”

“那麼，這次之後，大概沒見面的機會了吧？”彩妝小丑突然笑了起來：“我們認識已經超過二十年，可我一直不知道，坐在對面的你是什麼樣的人。或者說，是否都是同一個人。但那都沒關係了，無論如何……再見了，老朋友。”

“你說錯了。”黑白小丑站了起來：“是永不相見。”

燈光熄滅，黑暗的空間裏，只剩下一道光柱。

光柱閃了兩閃，也跟着熄滅。漆黑裏，一聲嘆息響起。

地表正值嚴寒季節，

積雪處處，萬里銀妝。

一輛四成新的飛車艱難地行駛在雪地上，從飛車看出去，到處銀白疊障茫茫一片。初看時還覺天地遼闊，萊昂時不時會鬼叫幾聲。看久了就覺無趣，威廉家的貴公子貓在車廂後面躺屍，偶爾呻吟那麼一句：“我說艾倫，那什麼見鬼的小鎮到了沒？”

艾倫每次都會微笑說“快到”，說了兩天三夜，仍舊是那句“快到”。

範德西小鎮位於第八區的邊緣處，公共飛艦的落腳點則在這片行政區中心。就算用飛車代步，又豈是那麼容易開得到。再加上大雪封路，偶爾路過一兩個小鎮也是死氣沉沉，萊昂那叫一個無趣。

偶爾停車休息，萊昂捉着艾倫要比劃，艾倫總是以沒有武器在手拒絕了。於是萊昂少爺更加無聊，到了今天第三天，他乾脆躺下睡覺。

飛車駛過一個山坡。

在自動駕駛模式下，艾倫解放了雙手，只是不時要比較下智腦的導航系統，以免走錯了路。範德西小鎮實在過於偏僻，並不在這輛出租飛車的導航系統中。艾倫還是從霍恩拿來一張地圖，才能不斷調整飛車路線。

又進行一次調整後，艾倫看了後座的萊昂一眼，看他對着車頂發呆。便問：“你那個朱蒂呢？這次不見你帶她出來？”

萊昂雲淡風清地說：“宰都宰了，怎麼帶出來？”

“你殺了？”艾倫問。

“當然，那婊子原來是保羅的玩物。龍巢星上，她跟保羅合起來給我下套。可她不知道，我早留意着她，並親自跟蹤她和保羅見面。嘿，還看着他們打了場野戰。”萊昂誇張地拍着胸口說：“還好老子不至於飢不擇食，沒吃了這顆爛果子，不然真得倒胃口。”

“哦，殿下勿怪。混了幾年戰場，我都忘記怎麼當一個合格貴族了。”

露茜抿嘴一笑。

“那次虧得老子蹲了一晚上，蹲得腿都麻了，那對狗男女才總算完事談正經的。我把計劃全聽了去，然後詐做不知。本來想趁這個機會把保羅給釣出來，給他安個手中殘殺的罪名。”萊昂搖了搖頭：“不過那傢伙看着五大三粗，心思倒是細膩。也不知道哪裏給他看出了端倪，本來想將他一軍最後還是沒將成。只得馬馬虎虎幹掉那批埋伏的死士，說起來在那些傢伙身上保羅沒少投資，端掉這一窩也夠讓他心痛的。至於那個朱蒂，她挺喜歡給保羅咬老二，我就賞了她一刀。想想就噁心，有次不小心，讓那女人親了我一下。事後還他媽裝淑女一臉紅暈，晦氣死我。”

艾倫忍不住笑了起來。

萊昂哼了聲：“我說的這些事，你可不準說給阿黛兒和連城兩人知道。這太影響形象，他們要知道，我就找你拼命。”

“首先你拼不過我。”艾倫老實不客氣地說。

萊昂臉色一沉。

“其次我不會捅你的老底。”

再聽艾倫這句話，萊昂才笑了起來：“不愧是兄弟。”

露茜搖頭道：“你們男人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