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也看不到。

什麼也感覺不到。

能夠看到的，感覺到的，只有黑暗。無盡的黑暗！

這是艾倫置身於無光之國的感覺，作爲無光之國的主宰者，塞格里斯卻可以看到他。艾倫就站在距離他十幾米不到的地方，舉着重刀，卻一臉茫然。對於這樣的表情，塞格里斯已經見到太多。那是每個被他困在無光之國中的生物都會露出的表情，而他們無一例外的，最終都會成爲永遠飄蕩在無光之國中的亡魂。

塞格里斯向艾倫走去，他正面行去，大膽且自信。在無光之國裏，對手的五官和一切感知手段都將無用武之地。黑暗會切斷他們的感知，讓他們茫然地面對這個空間，只有作爲主宰者的塞格里斯纔是例外。他甚至有餘暇在艾倫眼前擺了擺手，然後才繞到身後去。

手中一把影刃滑了出來，向艾倫的脖子悄然抹去。

一切將在瞬間結束，塞格里斯剛這麼想時，眼中突然多了一些其它的東西。一些本來不應該出現在這個無光國度裏的事物，火焰！

火焰從艾倫的重刀上噴出，黑暗立刻被烈火所照亮，驅逐。在火光亮起的瞬間，艾倫也看到那把近在咫尺的影刃。他猛的一旋，繞開影刃的同時千均往後揮去。刀上的火焰在黑暗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焰光照亮塞格里斯驚駭的臉。接着重刀和影刃交換了一擊，塞格里斯如流水般倒退，身影沒入了黑暗裏。

“現在我有點相信，你我的相遇是一種宿命了。”艾倫看着無邊的黑暗，說道：“否則爲什麼讓你撞上了我，塞格里斯。你的無光之國的確很棘手，我想即使比你強大的人，如果進入這個領域，大概也會束手無策吧。可我的能力看上去正好剋制你，你說陰影皇帝可以驅逐陽光，那火焰呢？”

艾倫手持千均，往地上一點一劃，當即拉出一片火幕。火焰燃燒，黑暗退卻。無光之國只是將周圍空間的光線剝奪，卻並非真的是另一個世界。所以艾倫仍在森林裏，而森林最不缺的便是落葉和草叢。對於艾倫來說，它們就是最好的助燃劑，千均揮動，將一處處草地點燃。傾刻間，附近已經形成一片火海。

火光照出十幾米的地方，儘管無光之國的特性讓光線無法像正常情況下那樣照出很遠，卻也足夠讓艾倫看清這附近的事物了。

“看吧，你的黑暗正在燃燒。而你，也將註定葬身火海！”

“閉嘴！”塞格里斯的聲音在黑暗中的某個角落響起：“你以爲無光之國就這點作用嗎？你錯了，艾倫。還記得陰影軍團嗎？沒錯，在這個黑暗的空間裏，我的軍團數量將以倍數激增，你就死在我的千軍萬馬下吧！這次你無法打破黑暗，我倒要看看你怎麼驅逐我的影子軍隊。”

“陰影的帝皇，召喚你的軍隊吧，用它們淹沒眼前的敵人！”塞格里斯高聲大

叫着，聲音清楚無比，暴露了他的方位。

艾倫擡手一刀揮出，然而炎息閃沒入黑暗之後，便沒了聲音。

片刻後，他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壓力正迎面而來。那種感覺就像黑暗中多了一支軍隊，一支影子軍隊。火焰的光線似乎暗淡了少許，就在距離艾倫十幾米處的草地上。一隻由影子構成的腳踩進了火焰裏，火光讓那隻腳上的陰影稀薄了一些，卻無法阻止它的前進。

很快，一名影子踩過了火圈，雙手延伸變形，拉出兩把影刃。接着俯身、衝鋒，直接了當地往艾倫殺來。在它後面，一個接一個的影人突破了火圈。它們穿過了火焰，揮動着影刃，那密密麻麻的數量足夠讓人頭皮發麻。便如塞格里斯所說，在無光之國裏，陰影軍團的數量增加了好幾倍。

當先一個影人已經來到艾倫眼前，那手中的影刃以刁鑽的角度朝艾倫的胸口和腹部同時刺下。這些影人雖然稱不上生命，但攻擊的手法卻十分嫺熟，艾倫猜想它們的動作應該來自於塞格里斯的戰鬥經驗，可以視爲那個男人的分身。一些不用控制，能夠進行熟練戰鬥的分身本來就叫人頭痛。更讓人頭痛的是，它們還能免疫物理層面的打擊。

再加上它們數量衆多，即使等級比塞格里斯更高的強者，撞上陰影軍團也會叫人苦惱無比。

艾倫忽的後退，避開這次影刃的攻擊。同時手中千均蕩去，挾帶着熊熊火焰掃過影人的身體。果然，千均又一次從影人身體中穿過，不過被千均經過的地方，影人的身體多了些紅色的斑塊，就像被火焰燒紅的鐵板。艾倫記起剛纔那影人腳踩過火焰之後，似乎影子稀薄了一些。這樣說來，火焰對它們還是有一定的剋制作用。

或者，能夠燒光它們？

影人又攻了上來，影刃毫不留情在艾倫手臂處又留下一個傷口。作爲交換，艾倫手上的千均直接刺進它的體內。影人根本沒有迴避兵器的習慣，或者說經驗。畢竟在塞格里斯的印象裏，沒有任何兵器能夠傷得了影子。不過，或者這次是個例外。刺進影人體內的千均，附着在刀上的火焰突然大盛。

火焰衝向影人體內的每個角落，影人全身亮了起來，身體遍佈火光。火光一閃，這個影人散成了一團青煙。艾倫心中一喜，當下依法施爲，又把幾個影人點着。但陰影軍團數量衆多，一個個去殺不知道要殺到什麼時候。艾倫又點着了一個影人後，忽的後退。燃燒着火焰的千均往地上點去，傾刻間，陰影軍團的腳地下接連出現三個紅色的光斑。

黑紅相間的火柱從光斑中衝起，有如怒龍的咆哮，火柱衝起的呼嘯發出驚人的震音！一時間，這片無光的國度爲這三道火柱所照亮。

歐班聽得幾聲震音，眼前突然一亮。擡頭看去，三道火柱如龍衝起，筆直衝往半空，便連陽光也在它們的火光下爲之失色。

無光之國裏，烈焰地衝的火柱徐徐落下。陰影軍團大半影人消失在沖天的火焰裏，那片濃郁的陰影頓時出現碩大的空白。

艾倫收起地上重刀，刀鋒向前。剩下的影人正在退後，它們一一沒入陰影中，最終消沒不見。艾倫淡淡道：“怎麼，不繼續嗎？”

“不了，沒有必要。繼續下去，不過平白浪費我的源力罷了。”黑暗中的某處，塞格里斯的聲音響了起來。

陰影軍團自然不是免費的午餐，支撐它們的是塞格里斯的源力。在無光之車裏的確能夠增加陰影軍團的數量，可同時，也加倍消耗塞格里斯的源力。陰影軍團在傾刻間被艾倫燒去大半，對於塞格里斯來說也是一種巨大的損失。就像他說的，艾倫已經找到對付陰影軍團的方法，繼續下去，不過徒然浪費源力而已。

“這麼說的話，你終於準備親自動手了嗎？”艾倫不動聲色地道，心底卻不由涌起一陣期待。

如果塞格里斯總是躲在暗處，只是利用陰影軍團這種類似的能力來進攻的話，艾倫會相當苦惱。他的火焰可以燃燒黑暗，可源力總有耗盡的時候。一旦源力耗盡，自然無法再支撐火焰的燃燒。所以塞格里斯肯親自動手的話，反而給艾倫有逆襲的機會。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沒錯，我會親自動作。這樣你就有反擊的機會，不過艾倫。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其實你死在陰影軍團的手裏會更好一些。”塞格里斯的聲音傳來，片刻後，他的身影也出現在火焰之下。他擡起手，道：“因爲在這把侵蝕之刃下，你將會感受到前所末有的痛苦！”

身後，陰影皇帝的披風再次揚起，從那虛無的身體中不斷涌出深黑色的霧氣，又盤旋匯聚在塞格里斯的手中，漸漸形成一把黑色的大刀。這把刀紋路清晰，縱使是源力具象化的武器，可刀上每一道紋路都清楚無比。當它揮動着，有着厚重金屬般的質感，並生出沉悶的破空聲。

侵蝕之刃，這名字聽起來就不是什麼容易消受的東西。艾倫摒棄所有想法，將源力有規律地運動起來。千均低垂，刀鋒處那片玄黃的光色正在染開，四周的火焰突然猛的升起，形成一道火幕。火幕之中，艾倫四周的地面正升起縷縷青煙。

此刻，千均附近的空氣已經熾熱無比，重刀在熱氣下微微扭曲着。艾倫押上自己的王牌，只有憑寸火乾淨利落地拼一次，或許還有希望擊殺眼前這個男人。否則，繼續拖下去對艾倫更是不利。

艾倫很清楚這一點。

塞格里斯也是一臉凝肅，他垂下手中大刀。侵蝕之刃的刀鋒剛接觸到地面，先是草葉枯死消散，接着被刀鋒觸及的地面迅速染上一層濃郁的黑。地面的土壤無聲消融，於是刀鋒陷下地裏，兩邊則不斷冒起黑色的汽泡。塞格里斯開始往前走，刀鋒則在地上拖出一道黑色的軌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