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旅客人來人往的機場,江雁聲低著頭坐在角落裡,不容易被人看見的,穿著寬大的校服,將自己瘦削的身材都掩住了,烏黑的發被綁成了馬尾,側面看去,臉蛋極小,弧度精緻。
這麼小的女孩,不知是來機場做什麼。
她雙腿併攏,看起來很乖坐在椅子上,可是,倘若留意幾分的話,會發現她在掉眼淚。
霍修默發現這個有一面之緣的女孩,一段時間不見,瘦了。
也不知為什麼會對她印象深刻,這會看見她咬著唇抹眼淚,更不知是動了惻隱之心,還是故意借著這個女孩來打斷黃珊的搭訕,他邁步,走了過去。
江雁聲捧著手機,淚珠打濕了手背。
正哭著發泄情緒時,突然有一張紙巾遞了過來。
她茫然抬頭,眼裡都是淚水,愣愣望著眼前的男子。
「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家長呢?」在霍修默眼裡,她還太小,還是個孩童。
興許是他的神色太溫和,上次又帶她回家了,江雁聲對這樣男人下意識放鬆戒備,哭過的聲音也非常好聽:「我爸爸上飛機出差了。」
她來送爸爸出差,然後自己坐在機場上哭鼻子。
霍修默突然一笑,控制住想揉她腦袋的衝動:「找得到回家的路么?」
儼然,是將她當一個小孩子對待了。
江雁聲抱緊懷裡的書包,縮躲在椅子上,將自己襯得又白又小,看他的眼神里,帶著許些歡喜:「叔叔,你能送我去公交車路口嗎,我有零錢坐車回學校。」
她不想回家,奶奶很討厭她的。
學校比家更溫暖。
霍修默挑起眉:「叔叔?」
「是哥哥。」江雁聲眼睛彎了彎,拭去淚水。
「看在你嘴甜會叫人份上,跟上。」霍修默看了眼她校服袖口露出的一截手腕,皮膚白嫩,感覺不用力道都能一折就能斷。
太過柔軟的女孩兒,很能勾起男人的保護欲。
*
霍修默走回來時,裴瀠和黃珊都沒想到他身後,還跟著了一隻小尾巴。
江雁聲沒有叫人,只是對那柔得要化出水來的裴瀠一笑。
車子已經到了,黃珊爭先恐後想和男神一排,躍躍欲試的心情怎麼都掩不住。
而霍修默將行李箱放在後座,上車時,直接將身後的小尾巴一拽,江雁聲就這麼被他帶上了車,坐在旁邊。
裴瀠低頭上去,沒去看黃珊什麼臉色。
司機緩緩啟動車子,封閉的車內氣氛有些安靜,縱使黃珊慣來會活躍氣氛,也在男神面前裝起了幾分淑女,一路上,只會含羞看著他的顏。
「喝水嗎?」裴瀠書包有水,遞給了江雁聲。
她對這個安靜的女孩兒很有好感。
江雁聲卻沒接,不太擅長接受別人給予的好意。
「要喝嗎?」霍修默拿著手機不知是給誰發了信息,然後,側首,看向身旁的女孩。
他說話了,江雁聲才看了看他,點點腦袋。
霍修默將裴瀠的水接過,擰開了瓶蓋,遞給她。
同時,還出聲吩咐司機將車開慢些穩些,有小姑娘在喝水。
這紳士風度,讓黃珊止不住的心跳加速。
她突然有些嫉妒比自己小好幾歲的江雁聲,心裡又想著這麼小,跟自己也不可能存在情敵關係,惡意自然也就沒有了。
「小妹妹,水好喝嗎?」黃珊調整好心態,揚起了特別和善的微笑。
裴瀠聽見,轉頭看過去。
真怕,黃珊下一句就是:給我來一口。
江雁聲小口小口喝了會,在霍修默看不見的視線角落裡,微微的笑容一下子就沒了,對黃珊沒什麼好臉色。
這個小姑娘有兩副面孔啊。
黃珊還不及說什麼……
江雁聲便把水遞出去,聲音如同綿羊毛般柔軟:「姐姐喝嗎?」
黃珊愣住,抬頭才看見霍修默已經看過來了。
她裝著,優雅大方道:「我不渴,謝謝。」
江雁聲也沒打算真的給出去,她繼續規規矩矩的坐在男人身旁,細密的眼睫毛下掩,將自己一些少女懷春的心思掩飾的太過神秘,連臉蛋兒一絲紅暈都沒有,皮膚白得像嫩豆腐。
車子大概行駛了半個小時,霍修默送她們到市中心。
江雁聲第一個下車的,也沒要聯繫方式感謝,揮揮手就背著書包跑了。
霍修默從車窗看到那抹女孩的身影消失,薄唇的弧度要笑不笑。
在機場哭鼻子的時候像個小可憐,現在緩過勁來了,倒是比誰都跑的快。
「霍少,我們也在這裡下車,謝謝你。」能捎帶她來市中心,裴瀠已經很感謝了。
她剛打開車門,便聽見霍修默叫住自己:「我送你回去,黃小姐再會。」
黃珊本來想在車上裝死,結果防不勝防就聽見自己的名字,抬頭,對視上男人深沉不見底的眼,又愣著下車:「哦哦,好。」
被人逐下去,本來就是件很尷尬的事兒,黃珊也一時沒了平時抖機靈的勁兒。
不過她到底是有幾分不甘,偷偷的對裴瀠說:「幫我要一下聯繫方式。」
待人下車后,霍修默把車門一關。
裴瀠下意識揪住自己的衣角,小心翼翼地問:「霍少,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霍修默壓根不跟她怎麼說話,聽見這一句,似笑非笑道:「怎麼會,應該的。」
應該的……?
裴瀠忍住了問下去的衝動。
因為想想就知道,不太是什麼好話。
過了會兒,霍修默打破了車內沉靜的氣氛:「你不想知道?」
「不太想。」裴瀠老實搖頭。
「……」
霍修默長指輕敲膝蓋,暗示的已經很明顯了:「某人吩咐我,要將你安全送回家,等會你回去發條簡訊給他報平安。」
裴瀠很想很想裝作聽不懂,然而,事與願違。
她坐著霍修默的車,一路尷尬,等回到家中,還沒倒一杯熱茶喝,斯穆森的一通電話,直接打到家裡的座機來。
正好她還沒上樓,聽見電話響起,便順手接了。
男人熟悉且又讓人突然感覺幾分陌生的嗓音傳來,好聽是好聽,卻讓人心顫的厲害:「到家了?」
裴瀠一下子把話筒捂住,做賊了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