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她，他的痛苦就能結束？

霍修默的眼底瀰漫著層層的陰霾，視線盯緊住了女人纖細的脖子，很脆弱，只要他手掌一用力，就能被輕易折斷。

江雁聲單薄的身子站在不動，閉上眼。

霍修默卻遲遲沒有動手，即便他英俊的臉孔在走廊燈光照映下已經相當的駭人陰霾，周身的氣息更是冷冽到彷彿能奪人性命。

走廊上的氣氛這樣持久的僵持下去，江雁聲纖長睫毛開始輕輕發顫，心裡的某些堅守的防線有些崩塌的痕迹了，她慢慢的覺得四肢很涼，快被凍僵住。

當霍修默長腿邁出一步，想離開她時。

江雁聲又下意識的伸手抓緊了他西裝衣角，在刺眼的光線里，她的眼睛很紅，好像下一秒都能流出血淚：「我要聽你話離開宛城，幾年後……你能把我找回來嗎？」

即便問了。

江雁聲也知道，是得不到答案。

霍老太太的死，即便不是她主人格想殺，也是因為她而死，已經成為了她和霍修默感情上的隔閡，怎麼可能會被時間沖淡呢？

江雁聲想要彌補這一切，可真在他面前時，又發現語言是多麼的脆弱和無力

她甚至，找不到任何東西來成為兩人之間的牽絆。

「我知道……我知道自己一旦被貼上殺人兇手這個標籤，和你之間就完了。」江雁聲知道他內心深處無法跨越過這件事，她和他的婚姻，被硬生生劈開了陌生的裂縫，再也無法修復了。

她蒼白的臉色很痛苦，聲音哽著，走廊上只有她一直在說話，不停的說，怕以後再也沒有機會跟他說話了：「我不想去國外漂泊，那裡沒有你，我一個人很害怕。」

江雁聲在宛城有牽挂的人，有她愛人，她的家人朋友，她很怕在獨自換一種身份在陌生的國度了結自己餘生。

她更不願意複製自己母親的人生，躲在世界的角落裡，苦痛又壓抑的看著自己深愛的男人跟別的女人組成家庭，生兒育女。

江雁聲漆黑的眼睛里里難掩婆娑，快看不清他英俊的臉孔了。

霍修默低首，眸色被燈光襯得格外深沉，叫人看不清他想什麼。

他修長的大手從褲袋伸出來，將江雁聲緊緊哭著自己衣角的手指，一根根扒開。

江雁聲的手指很冰涼，跟他的體溫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霍修默手掌握了一瞬間，便放開。

「霍修默……」

她細細喉嚨酸澀得厲害，什麼話都說不上來：「不要！」

霍修默注視著她的眼神深刻又平靜，可又像是壓抑著什麼情緒，他薄唇低低開腔，吐出的每個字都死死纏繞著她的心臟，猛然一下收緊。

「把你留在宛城，我過不好。」

她還在。

待在他的地盤上，霍修默就無法做到再也不見她，仇恨的枷鎖會深入骨髓，這輩子都洗清不了。

他對她，殘忍道：「你走後，江雁聲，我就當你死了。」

江雁聲痛得眼淚一下子落下，喃喃道：「我跟你在一起，你不願意對我好了，我就會處於很弱勢，任由你拿捏，如今連自己死活都做不了主……」

霍修默眼神冷漠，像在看一個陌生人看著她。

江雁聲低眉，抬手擦乾自己的淚，不願意看著太狼狽，片刻后，她抬起頭對視上他，眼眸中有著決然：「你送我回江家吧，霍家要怎麼對付我，是死是活，即便你親自來……我都不會離開宛城避難。」

她倔強的脾氣，霍修默早就領教過。

他眼底隱隱浮現著怒意，質問她：「你以為，我真不敢動你？」

江雁聲唇角微微自嘲，事到如今她那一巴掌還痛著，左耳徹底聽不見了，怎麼不敢呢？

她即便一個字都不說，眼中的意思已經完全被霍修默讀出。

他修長的大手緊緊捏成拳頭，想起上次在盛怒中動手打了她，霍修默眼底就一閃而過的陰鷙情緒，很重很濃。

他不在跟她在這個事上浪費時間，語氣強硬又霸道：「明天一早，李秘書就會安排你離開宛城。」

「我不走！」

江雁聲的所有情緒彷彿這一瞬間就爆發了出來，她對他，絕望的哭過，求過，可是都沒用，這個男人已經不要她了，想將她送出他的世界。

「江雁聲！」

霍修默的眉頭皺緊得厲害，眼底溢出了寒色的陰鷙之色盯著她。

江雁聲小臉發白，後退了好幾步。

她突然轉身朝樓梯下跑去，想要離開都景苑，步伐近乎跌跌撞撞，一不小心就會摔下去。

霍修默眸色緊縮，薄唇抿成一條深冷的直線，立即就追了上去。

她人瘦，又虛弱。

幾下就被霍修默給拽住了手腕，兩人在樓梯爭執了起來。

「放開我，你放開我。」江雁聲不停掙扎著不讓他將自己拽回樓上，她胸口呼吸起伏，情緒激動得不能自己。

就在霍修默滿臉陰沉靠近時，江雁聲突然身子一軟。

當下，她眼前只感覺到一片暈眩，倒在了男人的懷中，小臉白得都能跟白紙比了。

「江雁聲！」

霍修默冷漠的嗓音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在江雁聲閉上眼的同時，手臂將她抱緊在懷裡，迅速跑下樓，幾乎是吼出聲，讓傭人把醫生找來。

……

江雁聲做了一個夢。

她夢見自己清晨在都景苑的二樓睡醒來，房間空蕩蕩的，只有她一個人躺在潔白的床上，整個人還處於懵懂的狀態，就這樣恍恍惚惚的下床。

她連鞋子都沒穿，雙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到處再找霍修默。

整棟別墅就只剩下自己了，連一個人影都沒有，江雁聲一身單薄的長裙站在門口，突然發現不遠處的草坪上，有三個粉雕玉琢的男嬰兒在咯咯的笑。

也不知道是誰家的。

江雁聲屏住呼吸，慢慢走了過去。

就當快靠近時，坐在地上三個男寶寶小手還抓著玩具，同時睜著一雙漆黑黑的大眼睛看了過來。

江雁聲看了，心頭頓是一軟。

她不由自主彎下了身子，想伸手，去抱他們。

可三個男寶寶坐著不動，透著幾分好奇打量著她。

突然，一個白白胖胖的寶寶呀呀叫了兩聲：「是媽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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