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張病床上。
她這輩子最愛最愛的男人死了。
江雁聲雙眸眼淚顫抖,死死盯著白色牆壁,看著瘦弱肩頭上的大手無力滑落下去,痛苦的恍惚了好久,一群醫生走進來叫她讓開,也沒反應。
她腦袋是一片空白的,什麼都聽不見。
柏醫生走進來,把她抱在懷中,溫柔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這刻,無比清晰了。
「你父親已經去世了。」
……
……
天蒙蒙下著小雨,在宛城風水地位最佳的墓園裡,墓碑被精心的打理過,擺放滿了鮮花。
江雁聲穿著一身黑色大衣連衣裙站在墓碑前,她微微低頭,長發落在雙肩,眼眸異常平靜的凝望著上面的小照片。
那一張男人剛毅冷峻的面孔,深深印在她眼中。
這三天,她記憶又模糊了,忘了父親因為車禍緣故身亡是怎麼被安葬的,她好像一直待在屋子裡,耳旁,不停有人在說話。
等恍惚的醒來后,柏醫生問她還記得父親的事嗎?
江雁聲點點頭。
她記得的。
清晰無法忘了那一刻目睹父親離世后的畫面。
想到這,江雁聲感到胸口處很難受,有一抹淡淡的痛楚停留在了接近心臟的地方,消失不了。
她想……
爸爸沒有離開,他已經成為了自己記憶和靈魂的一部分,他會陪著她,一直都在。
江雁聲扔了雨傘,纖瘦的身體慢慢靠在墓碑上,閉著眼眸,任由細細的雨水打在了髮絲上。
她蒼白的唇顫抖,喃喃出聲:「爸爸,聲聲想你,好想……」
……
……
雨還在下,墓園的空氣帶著潮濕的涼意,四周枯黃的落葉都黏在了地上,天色逐漸暗淡了。
一旁不遠處的路燈也照明起了光暈,江雁聲身子依偎著墓碑,僵硬著姿勢再也沒動一下,長發被雨水打濕,側臉蒼白無血色。
許久。
她長長的眼睫毛顫了一下,緩緩睜開了緊閉的眼眸。
一滴淚,也沿著眼角落下。
江雁聲看著墓碑,抬起僵硬的手臂,指尖撫上了刻在碑上的江亞東三個字,冰冷的觸感,卻彷彿會燙傷人的肌膚。
她痛的厲害,從指尖開始顫抖。
「爸。」
江雁聲蒼白的唇溢出的聲音,充滿了無力挽留的絕望:「我們連最後一面都沒有見,你怎麼忍心走啊?」
江雁聲當下,心臟一抽一抽的疼。
她忍不了,抱住江亞東的墓碑,盡渾身所有的力氣去發泄壓抑在胸口的痛與對父親身亡的不舍,在這瑟瑟的寒風中,哭得絕望:「爸,你說三天後就回來,已經過去很多三天了……」
她那麼高大的一個父親,怎麼就變成了冷冰冰的墓碑了?
江雁聲蒼白著臉,恍惚著。
身後,有一陣腳步靠近,很快,男性清冽熟悉的氣息將她單薄瘦弱的身子抱住,強勢又極具安全感。
在她沉寂的心底有了一絲暖意。
「回家了,好不好?」
霍修默低首,薄唇近乎貼在女人的耳朵,低低著嗓音。
江雁聲哭得沒力氣了。
她抱著墓碑的手臂,逐漸滑落下。
墓園外,數十名的保鏢在守著,分成兩排注視著四周的動靜。
霍修默一身冷峻氣息抱著女人走出來。
在漆黑的夜色下,他隔著距離,與柏醫生對視了幾秒鐘,才邁著長腿上車。
……
都景苑,別墅。
江雁聲昏沉沉的,淋了一整天的雨有點低燒,被抱回主卧時,眼眶很紅,隱約還帶著哭腔,一抽一抽的。
霍修默冷聲吩咐傭人去準備生薑水,把她抱到浴室泡了會熱水澡,又仔細用乾淨的浴巾給她擦乾身體。
江雁聲像個格外柔軟的小動物,怎麼被他折騰都不會反抗,等長發被吹乾后,霍修默扔了吹風機,把她壓在了身後的大床上。
「好點了嗎?」
他修長大手禁錮著女人的腦袋,讓她對視上自己的眼神。
江雁聲哽咽點頭,伸出白皙的手緊緊去摟住男人的脖子,將臉蛋貼在他胸膛前:「我沒有爸爸了,再也沒有了。」
霍修默看她眼睛都哭腫了,哭到了掉不出眼淚,嗓子也是沙啞著,身子微微輕顫不知多可憐。
他眉目壓下狠重的情緒,放低聲安撫:「我還在,你不能再哭了,眼睛不痛?」
江雁聲不知道該怎麼去發泄心裡的痛苦,她牽著男人的大手按著自己裹著浴巾的胸口,哽咽萬分:「這裡難受……好難受。」
霍修默眸色一眯,俯首直接吻她。
江雁聲長睫毛輕顫,沒有掙扎也沒有推開,反而主動的啟唇讓他濕熱的長舌抵著進來。
兩人唇齒間緊緊的糾纏在一塊,呼吸相融。
霍修默的親吻,這次是溫柔的,像用了很多耐心,在一點點的安撫著她情緒。
江雁聲哭泣聲逐漸停了下來,雙眸浮著一層淚意:「修默。」
「我在。」
霍修默薄燙的唇貼著她的唇瓣沒有離開,細細的吻,大手卻很規矩只是摟著她,過了一會兒,他額頭抵著女人的臉頰,深暗的眼神浮動情緒望著她。
誰也沒說話。
江雁聲手臂緊緊摟著她,彷彿快要死亡的時候得到了救治。
門外。
傭人捧著一碗要涼的生薑水,尷尬的不好打擾。
她看到先生壓著太太在床上親,高大的身軀籠罩住了包裹著浴巾的女人,從側面看,畫面說不出的曖昧異常。
就連她上了年紀,看了都臉紅。
唉!
先生這樣壓著親著不放,太太又沒穿衣服,等會要感冒低燒的啊。
傭人想了想,猶豫著輕輕敲了下房門。
輕微的動作,讓霍修默轉頭,眼角餘光掃到門口處,他隨即起身,身軀上的深色襯衫微微凌亂,西裝褲皮帶還扣著,神色如常的用被子蓋住了江雁聲。
「進來。」
他一出聲,沉啞的嗓音暴露了什麼。
傭人低著頭不敢亂看,把生薑水端進來:「先生,已經煮好了。」
「嗯。」
霍修默修長大手接過,面無表情地開腔:「再去熬一碗粥,別放辣。」
把江雁聲當女兒養了近一個月,無意間已經記住了她成為小女孩時的口味。
不能吃辣,只喜歡吃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