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舊物?
江雁聲清晰記得媽媽走的那天,爸爸出門找了三天三夜,回來后,身上還穿著那套西裝,整個人看上去十分的落魄邋遢。
他什麼話都沒說,上樓便把主卧里有關媽媽的物品都鎖在了小閣樓里。
江雁聲更記得她向爸爸討要遭拒絕後,有一次便偷偷把鎖撬了,事後,也是童年中第一次被爸爸打。
回憶起心底潛意識在逃避的過去,她的眼眸被一層水霧覆蓋,坐在餐桌前連飯也吃不下了。
江雁聲雙手將散發出幽雅香氣的盒子捧緊懷中,低著頭深呼吸,喉嚨哽咽得很厲害,甚至在起身時,腦海中有些飄忽,還有一絲莫名的嘔吐感。
別墅走出來。
王瑗拿手機撥打了一通電話,聲音溫柔:「好女兒,你放心吧,媽媽會給你討回公道的。」
江斯微委屈的聲音傳來:「媽,江雁聲就是想踹死我,我心口好疼。」
「你啊,以後不許跟江雁聲正面衝突。」王瑗眼底乍然出了幾許惡毒的寒光:「現在為了點小爭吵就對你下狠手,以後跟錦喬爭家產,不要下死手?她會遭報應的。」
電話那端,江斯微蒼白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媽,她就是嫉妒我有一個愛我媽媽,她自己沒有。」
做母親最大的滿足就是得到孩子認可,王瑗面帶著笑容,開車緩緩行駛出別墅小區。
大門口處,一個胖乎乎的小傢伙在探頭探腦的偷看,等見車開走了,小手按著霍修默的號碼撥打出去:「侄兒啊,叔賣你一個秘密!」
「價格親情價一個5磅的奶油蛋糕怎麼樣?少一口奶油都不行的啦。」
「成交,記得回家順道給叔帶一盒草莓味的糖果,你媳婦兒被氣的飯都沒吃,被一個叫江夫人的老女人……說什麼啊?我一個小孩子怎麼懂大人的語言?侄兒,對你叔要求不要太過分。」
小傢伙稚**氣的在樓下跟霍修默講價,而陽台上,江雁聲小臉冷淡將窗帘一垃,躺在床上用被子緊緊包裹住了自己。
或許,是這樣才會讓她有安全感。
江雁聲睜著眼眸,視線注視著被她擱在床頭櫃的香料盒子,靜靜的,心中的情緒摻雜著沮喪與一絲難過。
她對母親的執念很深,曾經一度渴望母親能回來帶走自己,江家對於她而言,奶奶和王瑗都是噩夢的存在。
那種一開始的逃避和掙扎到最後的麻木,沒有人能體會到她是有多麼的絕望。
江雁聲依稀記得很多年前,她還是一個乖弱的小女孩。
有一次,傭人說錢包丟了一千元。
那晚,奶奶叫她先回房間。
她聽話回去睡覺了,從門縫裡能聽見外面大人們商量的說話聲。
等過了十來分鐘,奶奶和王瑗都輪番進來罵她,把她從床上拉下來,叫她跪在地上。
奶奶的打罵聲如今還歷歷在目,尖酸又刻薄:「我知道你是什麼個壞東西,還不承認自己偷錢?」
她哭著央求奶奶,別打了,她好疼。
但奶奶一旦動手就喜歡打的她遍體鱗傷,王瑗不會對她動手,卻會在旁邊煽風點火,恨不得她被家暴虐死。
江雁聲從最初的求饒變成了麻木的絕望,她試過,曾經只有一個念頭,被打狠了,便不顧一切跑到陽台想要以死相逼。
而然,奶奶非但沒有一絲害怕,還伸出雙手將小小的她,往窗外推。
江雁聲想想就很可笑,即便是這樣,她事後,一個人躲到了角落裡哭了整整半個小時后,還要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在奶奶,在王瑗,在江家所有傭人的面前裝的很聽話。
這世上最無私偉大的母愛,她的童年沒有感受過,甚至江雁聲非常清楚一點。
保護好自己唯一的捷徑就是學習優秀,她要引起所有人的注意,這樣才不會一不小心讓奶奶打死了。
堅持的活下去啊。
也很一件不容易的事,不是嗎?
江雁聲緩緩閉上眼,眼角處溢出細碎的淚光,無聲無息的侵濕了潔白的枕頭。
一睡就是一下午。
江雁聲醒來前,霍修默提早半個小時從公司回來。
他身高腿長的從別墅走進來,手上還拿著一個一米八左右的毛絨玩具。
「侄兒,你真是懂得孝順你叔。」
坐在沙發看動畫片的小傢伙,一看到了長耳朵兔大臉的布偶娃娃,大眼睛里盈滿驚喜之色,邁著小短腿噠噠的跑過來。
霍修默單手插在褲袋裡,無視這個死胖子自作多情的那股嬌氣勁,並沒有將毛絨玩具給到他小手上,淡漠的視線朝樓上望去,開腔問傭人:「太太還在睡?」
傭人上前說:「睡著呢,三點多我端了一碗面上去,也沒叫醒她。」
霍修默眉頭輕皺,邁步上樓梯。
「我的兔兔……」小傢伙連兔尾巴都沒摸著,他瞪圓著大眼睛,邁著小腿跟上去:「侄兒,你先把玩具給叔……你老婆又不會沒。」
砰一聲!
回應他一腔熱情的,是無情的關門聲。
卧室內,江雁聲同時被關門動靜給驚醒,她驀然睜開緊閉的雙眸,潔白的臉上表情茫然,一時半會兒沒緩過來。
下一秒。
她就被一個大臉兔嚇到了。
「什麼?」
霍修默走過來,肩寬腿長的個子特別高,手裡的毛絨玩具也不小,就擱在床沿處。
他深黑的眸子盯著女人,低低說:「路上撿的。」
江雁聲怔怔的仰頭看他,剛睡醒的臉頰透著淡淡的紅暈,好半天了,她煽動的睫毛下,劃過了一絲感動的情緒:「我又不是你女兒,用什麼玩具哄人。」
霍修默注視著她表情變化,抬起手臂將這纖弱的女人擁入懷,薄唇溢出了聲嘆息:「你不生個女兒給我哄,我只好把你當成女兒哄。」
江雁聲眼眶有些酸澀,呼吸了一口氣平緩下,仰頭看他,發現男人下顎線條非常好看。
她不禁伸出指尖,去摸摸:「霍修默,你有空嗎?」
在男人低頭下來的那一剎那,江雁聲紅唇主動吻上了他,輕吐出清晰的字:「我想跟你做場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