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怎麼不理會我，也改不了你娘也是個賤蹄子的事實！」

隔壁的阿杜又帶著一群小毛孩子來欺辱我，但這次我沒像以往那樣忍著他，我彎下腰，迅速的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猛地朝著他腦袋丟過去，嗙的一聲，他的額頭立刻就見了血！

「啊！你個賤人你竟然敢打我！」阿杜捂著頭大喊出聲。

我則冷笑一聲：「下回若你敢再說我娘一個字，我定還像今天這樣叫你頭破血流！」

大概是我眼神太過狠厲，比我足足高了一頭的阿杜竟然第一次感到害怕了，他狠狠瞪我一眼，掉頭跑了，其他孩子見我原來不是善茬，也跟著跑掉了。

我站在原地，抬頭看著天空，固執的不讓自己的眼淚流出來。

他們可以罵我，但不可以罵我娘，雖然我沒見過她一面，但我知道，如果她還在世，也一定會像姥姥一樣疼我，斷不會讓我做這被人踐踏的野草。

回到家，姥姥還帶著老花鏡坐在炕頭縫補著我的襪子，我跑過去，坐在姥姥面前，扁了扁嘴：「姥姥，我娘到底是怎麼死的，為什麼他們都說我娘是賤蹄子？」

姥姥手一抖，再抬頭時，混沌的眼睛里是無限的哀傷：

「靈兒，不要聽他們亂說，你娘是個好人。」

從小我就是姥姥養大，姥姥說我爹是城裡一個道士家族的繼承人，當時正好他為了修道來農村進行一個封鬼儀式，結果卻在這兒和我娘相愛了。

在姥姥的描述里，那是一個美好的愛情故事，只是我爹後來回到了城市，當時又因為家裡不同意，沒把我娘帶走，也不知道娘有了我。

我娘是因為生我難產而死，而姥姥不願意讓我去找我爹，是因為我爹的家族不會認可我。

但村裡的人卻都說，我爹早就在城裡有妻子和孩子了，是我娘不顧人倫勾引他的。

這些到底是真是假，小時候的我並不在意，因為我有從小疼我愛我，待我如同掌上明珠的姥姥，我並不覺得我比別人少什麼。

可隨著年齡的增長，我漸漸的感覺到，沒爹娘的孩子，總還是不一樣的。

見我還是一臉委屈，姥姥連忙放下了手裡的針線活，伸手拉起我的手說：

「靈兒啊，你信姥姥的話，你娘真的是好人，你只是累了，快回屋裡去睡會吧，還是老規矩，今晚不行出來。」

今天是我娘的忌日，每一年忌日姥姥都不讓我出來給娘上香，因為姥姥說，我命陰，斷不能接近任何陰物。

說來也怪，即便是我想偷看姥姥給娘上香，可每到這一日，我都會睡得像死豬一樣，斷不會中途醒來。

我聽話的回屋吃了晚飯就進了被窩，農村的天黑的早，我平躺下來，緩緩閉上眼睛，我知道，很快我又會做那個夢，那個每到我娘的忌日都會做的夢。

「嗚嗚……」

懸崖之上，一個穿著一襲血紅色嫁衣的女子抱著一具屍體在哭，我看著那女子的背影，越走越近，呼吸逐漸變得急促起來。

這個夢我每年會夢見一遍，在夢中，每次當我輕拍那女子的肩膀，待她猛地回過頭的時候，那雙流著鮮血的眼睛都會將夢裡的我嚇得暈過去，等再醒來就是第二天天亮了。

但每一次我都無法控制夢裡的自己，我必須去呼喚她，必須。

這一次也還是一樣，我走過去，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她隨著我的動作停止了哭泣，緩緩回過頭……

我驚呆了，因為這一次，她的眼睛竟然沒有流血，眼角啜飲著若有若無的淚光，一張嫩白嬌艷的臉龐上梨花帶雨，她竟這麼美……

她望著我，嬌嫩的唇瓣微微動了動：

「快……逃……」

這聲音忽然像是來自天際般遙遠，一股巨大的吸力糾纏住我，我猛地睜開雙眼！

那聲音反覆還在耳邊纏繞，我一下子從床上驚坐起來，輕喘著氣，後背一片濕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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