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先生這頓飯吃的是跌宕起伏，他一點也不愉快。

他被迫寫了個保證書，只要唐一芙達成目標，他就得無條件的支持她跟凌衡川在一起。

他還被迫寫了個欠條，說是欠了唐一芙許許多多的方子費用，以後要還。

沒說怎麼還，反正這個人情是欠下了。

唐一芙最氣人的就是拿到單子后找了個很好的紙包裝起來，塞在懷裏，然後又坐回來接着吃。

她還很好心的問寒山先生喜歡吃什麼，又問他想要哪幾座城。

寒山先生已經沒脾氣了：「你以為東擎國是什麼地方，你想要那幾座城就要哪幾座城？」

唐一芙笑道：「隨便說說嘛，大過年的，吹吹牛不行嗎？」

「你……」寒山先生深吸一口氣：「行，你先把陵昌府拿下來再說吧。」

唐一芙點點頭：「好，明白了，第一步就是陵昌府。」

她怡然自得的吃着飯，算著周明將軍手裏的人，等范謝奇跟着逍遙王造反的時候，把陵昌府拿下來的幾率有多大。

還有沐海府，那邊是大皇子的地盤，但是現在鬧災民鬧得厲害，現在就是收割的好機會。

還有……

她的手不自覺的在桌上敲了敲，算了算，感覺找個男人真難啊，彩禮這麼貴。

還好，凌衡川的嫁妝更多，算了算，不虧。

她的動作是無意識的，自己也沒在意，寒山先生看着她的動作，卻是想到了凌衡川。

這個女人跟殿下很像，是一開始就像還是相處多了變得像？

兩人吃過飯，唐一芙讓人收了東西，自己帶着兩張紙出去溜達了。

寒山先生自己在屋裏，心裏五味陳雜，也不知道想什麼呢。

過了沒一會兒，凌衡川就回來了，想了想，還是來見了見寒山先生。

先生為他操勞了半輩子，也是辛苦，大過年的，可別被他氣壞了。

結果來了后就發現寒山先生正癱在榻上，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看他神情，像是被什麼抽幹了一般。

「先生？先生？」

凌衡川坐在榻邊給他把脈，很怕他是累壞了身體生病了。

只是摸了摸發現他是血脈上涌，好像是被氣的。

這麼大年紀了，氣性還挺大。

被誰氣的，不言而喻。

從空氣中殘留的火鍋味跟唐一芙特用的杏仁味香脂就能聞出來。

「先生，我去給你倒杯茶。」

凌衡川去給沖了一壺涼茶，端過來給他。

寒山先生接過來喝了，這才感覺心裏好點。

他看看凌衡川，突然無奈的笑道：「若她是男子，做個戶部官員倒是不錯。」

那般會賺錢會給糧食增產，還摳門，掌管天下錢糧必然不錯。

凌衡川笑道：「弟子也是這般想的，不過做不成官沒關係，可以做別的。」

寒山先生想說，他不是這個意思啊。

不過他想了想跟唐一芙打的賭，突然也很希望她能做到，就算做不到，也想看看她打算怎麼做。

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覺得那個神采飛揚的女子好像能做到別人所不能，而且是說到做到的人物。

「殿下，明日我會先見見寧慶祥，你的演示準備得如何了？真的能有震撼效果嗎？」

凌衡川說：「一定會有的，先生放心。」

若真有效果，給唐一芙個機會也無妨。

寒山先生便說：「那好，聯姻之事便先暫停，那寧家的女兒也還小，一年後我們再說這件事。明年是關鍵的一年，我們雙方都要好好準備，好好衡量。」

凌衡川驚喜的問：「先生真的打算拒絕聯姻？」

這麼快就想通了，兩個人聊什麼了？

寒山先生見到他驚喜的表情，突然明白了唐一芙的顧慮跟她說的那些話。

殿下信任他，希望得到他的支持，所以他若是做了什麼事，殿下必然會傷心，兩人之間的信任也會被破壞。

這是凌衡川不想看到的，寒山先生心中又何嘗不是這麼想的呢？

「不是拒絕聯姻，是暫時拒絕，一年的時間，殿下，跟唐一芙說，讓她好自為之。」

寒山先生最終還是不可能耽誤大事，就做不到完全隨了他的意願。

他們要做的事註定了他們不可能完全順心如意。

就算只有一年時間，凌衡川也很滿意了。

「好，那先生先休息，我先回去了。」

寒山先生又說：「先避著寧慶祥，等演示后再見他。」

凌衡川也應下，讓他早些休息吧。

等他出去后，寒山先生才笑了笑。

剛才殿下笑的樣子，真是很多年沒見過了，從小到大殿下要承受的太多，從來沒真正的笑過。

也許，有唐一芙也不錯。

而唐一芙此時正被一個奇怪的人攔住閑聊。

這人穿得很隨意，一身十分寬大的長袍，看起來很有一種仙風道骨的感覺。

頭髮就用一根玉簪束縛著，看起來十分隨意。

「小娘子好！」

他鬍子拉碴的，還很熱情的打招呼。

唐一芙過來看了看他：「先生真是瀟灑！」

這人笑了笑：「娘子也甚是清麗。」

唐一芙點點頭，問道：「先生你冷嗎？」

站在這麼高的長廊邊上，穿着這麼肥大的衣服，小風一吹都灌進袖子裏，遠遠看去是要乘飛而去，但其實誰冷誰知道。

對面這人裹了裹袖子，哈哈笑道：「心中有豪情，自然不懼風寒。」

行吧，精神可嘉，但其實還是冷的。

那人笑道：「既然娘子如此關心在下，不如我們進那邊門廳坐一坐？」

都不認識你，誰要跟你坐一坐？

唐一芙穿上披風，裹緊了，笑道：「不了，我剛吃了火鍋，喝了果酒，正熱呢，剛好吹吹風，免得上火。」

她一樣樣地說完，這人雖然不明白她在說什麼，但卻覺得那肯定都是很暖和的東西。

她不肯進去，他也不好自己走，因為他就是在這裏等她的。

兩人站在長廊邊，看着遠處的夜色，一個裹得嚴嚴實實，一個凍得哆哆嗦嗦。

就這，那人也不走，還堅持要聊，可見他確實是來找她的。

唐一芙心想，這個怪人應該就是寧家三叔寧慶祥了，就是那位很明智為了達到目的不折手段的寧慶祥。

嘖，確實是不折手段，連自己都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