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一芙真的沒問過他考的怎麼樣，甚至是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她尷尬了一下，嘿嘿笑道：「你考的怎麼樣？」

「……」凌衡川朝天翻了個白眼：「我今天跟你去出工，反正也沒什麼事，剛好看看你是怎麼做事的，之後考試寫策論也能言之有物。」

唐一芙對此沒意見：「好啊，那就走吧，不過，你不能耽誤我幹活。」

凌衡川沒接話，換了身乾淨利落的衣服，也跟她出門了。

穀雨也要跟着，唐一芙把他留下了。

「你跟二牛在家裏幫忙，聽二牛指揮，別搗亂啊。」

穀雨還沉浸在自家殿下不行了的感傷中，也沒跟着去，就是忍不住嘆氣。

二牛卻是沒說什麼，依然老老實實的該幹什麼就幹什麼。

凌衡川跟着唐一芙，坐着馬車一塊往衛家的莊子去。

為了方便唐一芙上工，衛家提供了馬車，每天接送，可說是很方便了。

唐一芙想着還是得再買一輛馬車，買個牛，再買個車，讓牛幹活，小紅拉車。

凌衡川問她都做了些什麼，下面的人聽不聽話。

唐一芙笑道：「還算聽話。」

不聽話的都解決了。

看她很明顯沒完全說實話，凌衡川就是饒有興趣的看了看她：「一個女人出來做事會很辛苦，就算那些人欺負你，你也要堅持做下去嗎？」

唐一芙笑道：「當然，就算是男人出來做事也必然會遇到很多困難，我遇到的不過是稍微多一點罷了，沒什麼的。」

世上的事總不可能全部都一帆風順，人就是要在千難萬險中前行的。

「就好像你，你讀書做事肯定也會遇到很多困難，你也不會因為一點困難就放棄吧？」

看他那堅毅的臉龐，就知道他不會是輕易放棄的人。

但是凌衡川卻搖搖頭，苦笑道：「我放棄過。」

「啊？」

這可就尷尬了，本來是客氣話，結果人家認真了，這可怎麼接？

凌衡川看着窗外風景，笑道：「因為太難了，幾乎不可能實現，所以放棄了。」

造反這種事，真的太難了。

唐一芙尷尬了一會兒，才斟酌著問：「九死一生的困難嗎？」

凌衡川說：「是啊，百死一生。」

她點點頭：「那還真是太難了，如果是我，肯定也會放棄的。你是人啊，又不是神，會害怕會放棄很正常，不用覺得羞愧。」

反正她自己要是遇到這種事一定會放棄的。

放棄是本能，不用羞愧。

凌衡川詫異的看着她：「還從來沒人這麼說過。」

那些人總是說，他背負着責任，就應該前行，就應該努力，絕對不能退縮。

誰都能退，只有他不能退。

可這責任，也不是他主動背負起來的。

唐一芙笑道：「沒人這麼說過，是因為背負責任的不是他們，所以可以站着說話不腰疼。我覺得，人有自保的本能，在困難面前退縮是本能，是正常的。」

「但就是因為有很多人退縮，那些迎難而上，不知道前路如何但依然為了心中信念還堅持前行的人，才是難能可貴。我很佩服他們，但是學不來。」

她做不到，所以才會佩服那樣堅定的人，也不會鄙視放棄的人。

當年華夏國的那些先輩們，就是如此的堅定，是讓之後的億萬年輕人崇拜敬仰的存在。

凌衡川聽她說完，久久不能回神。

「你見過這樣的人嗎？」

唐一芙點頭：「我沒近距離見過，不過，我在書上和……反正就是見過他們說話，真的跟我們普通人類完全不同，真的是可以封神一樣的人。」

真是想想就覺得美好的人，思想境界跟他們普通人完全不同，讓人仰望。

凌衡川看她說的這麼好，不禁也跟着嚮往起來。

「人都會想成為那樣的存在吧？」

「對。但就算成不了那樣的人，也不用妄自菲薄，因為我們就是這麼普通的人啊。」

凌衡川想起了未完成的事業，心中也沒之前那麼躊躇了。

跟着這個小丫頭，果然能看到聽到很多跟以前不一樣的話語。

普通人啊，還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說他也是個普通人。

兩人安靜了一會兒，唐一芙突然好奇的問：「你昨天，真的去花樓了嗎？」

凌衡川轉頭過來，笑的很邪魅：「如果我真的去了呢？」

只是逗逗她，誰知道她立刻嫌棄的坐的遠了點：「那你走遠點，我嫌你。」

凌衡川意外道：「為什麼，男人三妻四妾都很正常，去花樓喝酒也算不得什麼吧？」

唐一芙卻搖頭：「才不是，我最討厭去花樓的男人。你們這些男人最無恥了，明明很嫌棄花樓里的女子，嫌人家臟，卻還去折騰人家。」

「花樓女子可說是生活所迫，或者是不得不為之，但那些主動去花樓的男人不是更無恥更可恨更下賤嗎？」

所以，如果凌衡川真的去了，她會鄙視他一輩子。

凌衡川詫異的看看她，趕緊說：「我沒去。」

這小丫頭，真是敢說啊，竟然敢說男人們下賤。

「這話你以後別跟其他人說，小心被人拉去當異類打死。」

這可是相當於把大部分男人都給罵了，男人們可受不了。

唐一芙不屑的說：「知道了，我不會跟人說的。」

她又不傻，才不會到處說。

兩人說話間已經到了衛家的莊子，下來后，就看到衛鴻卓今天也在。

看到凌衡川也來了，衛鴻卓就主動打招呼。

「哎呀凌公子今天也來了？你儘管放心，你家娘子在我這裏，我會好好對她，不會讓人欺負她的。」

凌衡川笑了笑：「多謝衛老爺了，拙荊還請多加關照。」

衛老爺說：「哈哈，你家娘子真的博學多才，給我幫了太大的忙，我感激還來不及，根本說不上關照。對了，凌公子是不放心嗎，怎麼剛剛考完就親自前來了？」

凌衡川說：「不，只是想來看看，對以後考試的策論才能寫得更加言之有物。讀書也不能死讀書，總要了解民生百態才好。」

衛老爺也不懂這些，就是覺得當官也不能只會死讀書，總要懂得百姓方面的事，便覺得他說的對。

正說着話呢，有人從不遠處走來。

「爹，我們還不走嗎，你跟這些干粗活的苦力說什麼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