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進過學堂的人，在家自學完所有初中課程。

這樣的天賦，這樣的堅持，是所有讀書人的楷模！

校長看過沈濤的試卷后，連連叫好。

劉慶明把沈濤的情況告訴校長，他整個人呆了，說沈濤是讀書的料，還說這樣的人即使智商有問題，也可以進學堂！

不過，最後替沈濤恢復智商感到高興和激動。

顧月華拭去眼角的淚，臉上露出和藹的笑，哽咽道，「今天是個好日子，外婆給你們做好吃的！」

沈濤拍了拍手，連連應聲，「好啊！好啊！」

沒一會，傅老爺子領着大頭和小丫從外面走回來，鏗鏘有力的聲音在空中飄蕩，「報名的事已經解決了！」

小丫和大頭背着沈佳琪給他們新買的書包，臉上洋溢着燦爛的笑，陽光落到兩人身上，散發出璀璨的光芒。

沈如玲從裏屋走出來，看到這一幕，眼眶微微發紅，有淚光在閃爍，默默告訴自己，「......」

這一切，都是琪琪給的！

以後一定要加油幹活，把果園打理好，報答沈佳琪的收養之恩。

小丫開心地跳到沈如玲身邊，「媽，我也可以上學了！」

沈如玲吸了吸鼻子，伸手捏了捏她的臉，笑道，「嗯，小丫也要像姐姐哥哥一樣努力學習，將來有出息了，千萬別忘記姐姐的收養之恩和培養之恩！」

小丫懂事地點了點頭，拍胸保證，「媽媽，小丫知道的！小丫要跟着姐姐哥哥的腳步走，以後要成為他們的左肩右臂！」

小孩子的世界很單純，誰對他們好，他們就會掏心掏肺！

大頭也不甘示弱地說道，「我也一樣，也要努力學習，將來做個有用的人，給姐姐哥哥養老！」

老宅這邊一片其樂融融，村子的另一端污言穢語的話語在肆意傳播。

「我要打死那個短命鬼！自己家不回，跑到沈佳琪家住！」劉桂花陰沉的臉像染上一層墨汁似的，眼裏有駭人的寒意溢出。

「媽，當初是你把大頭趕走的！」二皮擋在劉桂花面前。

「那個害人精，是從老娘肚子裏出來的，我把他趕走又怎麼了！不行，我要去把他帶回來！」

帶回來折磨他！

只有這樣，心裏才舒服！

二皮嚇得一抖，連忙跪在地上，哭着為大頭求情，「媽，大頭現在過得很好，你別去打擾他！」

萬一惹怒老宅的人，把大頭趕出來怎麼辦！

他聽大頭說，沈佳琪會送他去學堂！

在這個吃不飽穿不暖的年代，誰會掏錢送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人去學堂！

這是大頭的機遇！

他不能讓媽破壞大頭的機遇！

劉桂花用力推開二皮，「滾開，你要是再阻止，連你一起打！」

二皮直接倒在地上，一個呼吸間又立即爬起身苦苦哀求，「媽，爸已經沒有了，你為什麼不面對現實！」

劉桂花瞋目切齒，再次推開二皮，「是那短命鬼害死你爸的，要不是他，你爸也不會死，都是他的錯，我要打死他，我要他下去陪你爸！」

二皮被她的話嚇到了，滿臉淚水看着劉桂花，沙啞的聲音帶着難以言喻的痛苦，「媽，已經過去這麼久了，你為什麼就不能釋懷呢！再說，那不是大頭的錯！」

「小孩子對水情有獨鍾，他會去河邊，也是因為你在那裏！」

「爸去了那麼多年，你對大頭不是打就是罵，你就不怕，百年後，到了下面，爸恨你嗎！」

這句話讓劉桂花渾身一抖，雙腳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一個踉蹌直接摔倒在地上。

雙手撐住地面。

眼睛獃滯，面容青紫交錯。

像是被什麼打擊到了一般，失魂落魄的。

二皮見有效，又繼續說道，「媽，你要是不喜歡大頭，就讓他留在老宅！」

劉桂花凝滯地看着二皮，小聲問道，「去了下面，我真的能見到你爸嗎！」

為了大頭，二皮只能硬著頭皮說道，「是的！肯定能見過，隔壁村的神婆不是說人都有靈魂嗎！」

最後一個字剛落下，就看到劉桂花蹭地一下站起身，整了整衣服，喃喃自語道，「你爸的靈魂會回來嗎？」

二皮看着外面，「爸那麼喜歡大頭，肯定會回來的！」

「啊——」劉桂花聽到這話，突然尖叫起來，雙手捂住耳朵，悲哀地看着堂屋的牌位，「他爸，他爸，為什麼不帶我一起走！」

「他爸，你會不會怪我把大頭趕出家！」

「不行，我要把大頭接回來！」

說完，不等二皮反應過來，就朝老宅飛奔而去。

——

老宅。

一陣陣香味撲鼻而來。

空中夾雜着歡笑和愉悅。

劉桂花神色匆匆跑到門口，看到大頭瘦小的臉比以前紅潤飽滿多了，臉上的笑容是她從未沒見到過的，身穿一套嶄新紅色斷袖。

布料是棉布的，一套衣服起碼要好幾塊。

劉桂花心中如海浪翻滾，震驚不已。

老宅的人居然會給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小孩買新衣服！

在這個物質匱乏的年代，哪個不是縫縫補補又三年，誰捨得買新衣服！

裏屋的大頭抬頭看到劉桂花站在門口，剛剛還笑容可掬的臉瞬間僵了，害怕地往小丫身後躲去，眼裏劃過一抹膽怯，小聲說道，「小丫，我怕！」

小丫非常大氣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抬起下巴說道，「別怕！小丫會保護你！」

劉桂花踏進門檻，視線落到小丫身後的大頭身上，「大頭，跟媽回去！」

大頭緊緊抓着小丫的手臂，眼裏溢滿了恐懼，猛然搖頭，「不，不，大頭不回去，大頭要留在這裏！」

劉桂花伸手就要去抓大頭，卻被一隻白皙的手緊緊扼住，無法動彈半分。

她順着視線看去，見沈佳琪站在左側面無表情地看着自己。

劉桂花掙扎幾下，眉頭緊蹙，「放開我！」

沈佳琪犀利的眼神像出鞘的寶劍，散發出駭人的冷光，「你想幹什麼！」

劉桂花憤憤不平道，「我來接大頭回家不可以嗎！」

沈佳琪鬆開她的手，淡淡地說了兩個字，「可以！」

聲音一落，大頭和劉桂花是截然不同的心情。

大頭恐懼又傷心地看着沈佳琪，「琪琪姐，你不要大頭了嗎！」

幼稚的聲音夾雜着凄慘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