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晨天氣灰濛濛的,如同喬家人的心情一樣。
不到八點,下起了漂泊大雨,喬母抱臂在客廳里走來走去,喬父神色看起來也不是很好。
醫生從喬老爺子的房間出來,喬父當即站起,「是不是病情發展太快了?」
「老爺子這一個小時,一會兒昏迷一會兒清醒,比我想像的還要快的多,你們現在提前準備壽衣吧。」
喬父鄭重的問,「他說什麼沒有?」
「沒有,什麼都沒說。」
醫生走後,喬母和喬父商量后,便安排給喬老爺子準備壽衣以及棺材,墳墓自然埋葬到喬家祖墳墓園。
「方夫人之前找了我兩次,都是為了小舞的事兒來的,她拿到了小舞親生父親的錄音,證明小舞是他的親生女兒,為此還花了幾十萬。」
喬父追問,「怎麼沒聽你說?」
「這不是告訴你了嗎?等老爺子一去,小舞我們就不管了,如果方夫人出手,正好替我們撇清,我們就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也是被矇騙了,不然,在社會上造成的影響鐵定不好,還會影響西律。」
「你看着辦。」
蘇小舞靠在牆壁上,耳朵敏銳的她將剛才喬父和喬母的對話一字不落的聽了進去。
重新回到喬老爺子的房間,她低頭看着地面,心彷彿墜入了冰窖,感受不到一絲熱乎的氣息。
她為了父親賣了自己,結果又被他賣了第二次。
想起麥苗說的夢,蘇小舞覺得老爺子去世的那一刻,就是她的世界末日。
她不敢想像,如果全國媒體報道她斗膽欺騙喬家人冒充蘇姣姣,她的活路還會有嗎?
所以,在老爺子去世前,她一定要做好萬全準備。
保全自己的準備。
但是如何保全自己又是個問題?
她要錢沒錢,要勢沒勢,如何抵擋來自全國的暴風雨?
如果喬西律大發慈悲放自己一馬,是不是會好很多?
可是那個時候,他會管自己的死活嗎?
蘇小舞想到此,決定去做一個測試,如果有百分之八十的幾率證明他會在那個時候助自己一把,她就等著那一天到來,如果他不會出手說出真相,那她就要另想辦法了。
在去喬氏公司的路上,蘇小舞想了很多,包括如何試探喬西律的話。
葉碩見她來了,直接領她去了喬西律的辦公室。
她主動進去,將門給關上。
喬西律看見她來了,挽唇說道,「想着我幾天沒吃葷了,主動送上門來了?」
蘇小舞一笑,眸子裏卻是一層暗光,朝着他走去,坐在他辦公桌的對面,「吃飯了嗎?」
「當然。」
「西律,如果有一天我成為眾矢之的的時候,你會看在我們曾經有親密關係的份上護我嗎?」她仔仔細細的看着他,不放過他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在來的時候,她想了很多溫婉的問法,但最終還是如此直截了當的詢問,這樣才不會胡思亂想。
「如果林小娜殺了人,你認為我會護她逃脫法律的制裁嗎?」
「那要是沒有殺人那麼嚴重呢?比如,也許會因為我,讓你的公司遭受損失,你會看在情分上護我嗎?」
「你我不過是交易關係,何來的情分?」喬西律點醒她,「你是不是想的有點多了?」
這話讓蘇小舞心灰意冷,但仔細想想,他說的也是對的。
他又不愛自己,自然在公司損失和喬家顏面上選擇放棄她。
「我知道了。」她站起來,剛轉過身,便聽到他的問話,「你來就是問我這些問題?」
蘇小舞又將身子轉過來,「對,我就是想知道自己在你心裏有沒有重量。」
「現在清楚了?」
「一清二楚。」她頷首,「我先回去了。」
「站住!」
蘇小舞沒聽他的,拉開門走了。
手裏的鋼筆砰的一生脆響呈拋物線的姿態丟了出去。
他站起來,站在落地窗前,隨手拿起架子上的望遠鏡,朝下看。
只見蘇小舞出了公司大門,緩慢的在路上走着,走的方向並不是回喬家老宅的方向。
他放下望遠鏡,重新坐在椅子上,心裏突然間莫名的空落落的。
蘇小舞一個人來到了無名橋。
她從市區步行走到這裏,花了兩個小時。
曾經和喬西律在這裏釣過魚,只是現在天色不好,雨停后的天空凸顯的很壓抑。
她在橋上走着,越過橋頭,朝着上面的一片山林走去。
剛上石階不久,一聲槍響將她怔住,蘇小舞轉了一圈,確定槍聲就在前面不遠處傳來,她立即轉身往原路走。
剛走沒多遠,便察覺身後有急促的腳步聲,如飛毛腿一樣迅速,剛到橋上,不等她驚呼,一道有力的臂膀便捂着她的嘴跳進了河,在掉進河裏的這個過程,又是一道槍聲打在剛才她站的位置。
冰冷的河水淹沒兩個人的身體,水面上陸續傳來一陣槍聲,但好在,有水擋着,傷不到肉體。
但再怎麼樣,畢竟是在水裏,身邊的人緊緊地抓着她的手腕,帶着她往遠處游去。
在水下如此短暫,蘇小舞便喝了不少水,呼吸快過不來了。
她睜不開眼睛,在關緊時刻,只覺得唇被人吻住,這才感覺好一些,藉此微微睜開眼睛,被眼前的面容驚呆。
狹長的眼睛,眸子裏飽含着邪惡的笑意,這個男人在水裏還能如此坦然的睜着眼睛,一隻手摟着她的腰,另一隻手依舊緊緊地攥着她的手腕。
她想掙脫這個吻,卻發現只要一離開,她就要被嗆水呼吸急促,覺得自己很快就會溺水死亡。
不得已只得主動捕捉他冰涼的唇,被他帶着一點一點脫離這裏。
兩個人在水裏都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才敢露出水面,周圍一片寂靜斑斕,渾身濕漉漉的爬上了岸。
蘇小舞不知道這是哪裏。
周圍被高山圍繞,岸邊全都是樹林。
「不走?」
男人回頭看着蹲在那裏的蘇小舞。
她趕緊起身,「當然&……走。」
他像是沒什麼事一樣,伸出手拉住她,聲音溫潤如斯,「女孩子的身子在冰涼的水裏泡這麼久,是要進寒毒的,以後要落病根,所以,我們現在去找地方,將試衣服換掉,走快些。」
雖然面無表情,但聲音卻如一縷陽光一樣照耀在她心裏,從來沒人告訴過蘇小舞,如此簡單動容的話。
任他拉着下山。
到了山下,蘇小舞說,「我回家再換衣服。」
「我的房子就在前面,兩分鐘就到了,換了衣服再走。」
不知道為什麼,給她的直覺,這個男人不像是壞人。
蘇小舞便跟他一起去了,這是一套挨着公路的房子,房子看起來有些年代了,裏面也是亂的不像話。
實在看不出來,長的如此帥氣的一個人,家會是這個樣子。
他從衣櫃里翻出一條女士牛仔褲,又找了一件男士白襯衫給她,「沒女人的上衣,你先穿着。」
「好,你先出去。」
他轉身拉上門。
蘇小舞趕緊穿上牛仔褲,腰圍有一點點大,但還不至於掉褲子。
白襯衫束在牛仔褲裏面,看起來也沒有那麼不好看,反而多了幾分不一樣的風采。
門被推開,男人靠在門框邊打量着她,「你叫什麼名字?」
蘇小舞不願說,拿起自己浸濕的衣服,然後掏出兩百塊錢放在桌面上,「一面之緣,多謝,許是沒有你,我可能成為無辜的受害者,雖然因你而起,但還是謝謝你,這是衣服錢。」
她越過他,剛走幾步,便聽到他開口,「我叫龍躍。」
蘇小舞重新邁步出了他家,這場驚心動魄的落水,在她看來,是平時難以體會到的感覺。
生命如此脆弱,活着就要抵抗來自外界所有的厄運。
回到喬家老宅,在院內看見了喬西律的車。
她提着袋子進了客廳,看見她回來,喬母問道,「小舞,你去哪兒了?你這是……」
「掉進水裏了,借了身衣服穿。」她口氣清淡,「我先回房了。」
剛換上自己的衣服,一道力量將門給推開了。
喬西律站在門口,隨手關了門,「借的誰的衣服?」
「我也不認識。」
喬西律靠近她,一雙眼睛盯着床上被脫掉的白襯衫,然後將其拿了起來。
「這是一件男人的襯衫,還是名牌的。」
蘇小舞不相信,「什麼名牌,那麼破爛的家,會有名牌?」
她伸出手拽過看了看衣領,發現還真是。
穿的時候沒仔細看,她也沒問那個男人為什麼會追殺他,他那長相,像是個不平凡的人。
看她陷入了沉思,喬西律伸出手狠狠捏住了她的下巴,「你跟哪個男人滾混去了?」
被他的手指捏的生疼,蘇小舞將頭轉向一旁甩開他,「我去哪兒輪的你來管?我不是你的私人用品,別忘了,我們是交易。」
「好,很好!」喬西律眸子冷若冰霜,噙著的寒意讓蘇小舞頭皮發麻。
一股衝力撲面而來,蘇小舞還沒反應過來,身子便被他強行遏制住在床上,他的手肆無忌憚的伸進了她的衣服內,凉絲入水的肌膚讓他如同被火光燃燒的乾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