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她此時此刻內心總有一種想法,這一走,也許很長時間或者終身都無法再回來了。
收拾了行李,吃了早餐,離開的時候,不過早晨六點半。
葉碩親自開車送她。
到的時候,喬母正在院內散步,「我給你安排的房間就在老爺子的隔壁,你看如何?」
「好的。」她頷首,「我先進去了。」
「好。」喬母微笑着望着她的背影,眼底卻一片令人捉摸不透的神韻。
將行李放好,她便來到了喬老爺子的房間。
老爺子氣色比昨天更差了,甚至說話都有些含糊了起來。
蘇小舞想到自己奶奶快臨終的時候,也是這般模樣,不免多了幾分難受。
人生在世,總有這麼一天,不過是在人間逗留的長短。
「爺爺,你醒來好一會兒了吧?」
他微微搖頭,「我大半夜醒來就沒睡著了。」
「為什麼不繼續再睡會兒?」
「我怕這一睡就再也醒不過來了。」喬老爺子眯着眼睛看着她,費了很大的勁才說道,「我倒是不怕死,只是想多看看你們。」
不知為什麼,蘇小舞的眼睛就濕潤了。
自己的奶奶總是重複說同樣的一句話:我死了你可怎麼辦啊?
「爺爺你會活的很久很久。」她拉住他的手,輕聲的告訴他。
老爺子笑了,「我自個兒的身體我太清楚了,姣姣啊,謝謝你在我這個時候被找了回來,不然我死了也無法去面對你的家人啊。」
蘇小舞點點頭,雖然心裏有愧疚,但能讓老人安安心心的走,她覺得善意的謊言也不是壞事。
過了不一會兒,醫生來定時檢查喬老爺子的情況,檢查過後他便走出了門,蘇小舞也跟着出去。
只聽見醫生小聲的告訴喬父喬母,「沒多久了,你們做好心理準備,這幾天一日比一日情況差了。」
喬父點點頭,「依你看,最多還能活多久?」
醫生沉思,最後說,「恕我斗膽直言,恐怕不超過一個月了,如果快的話,二十天都不見得會有。」
「謝謝你醫生。」
「不謝。」
蘇小舞靠在牆壁上,聽到醫生的話,她覺得不超過一個月的時間對普通人並不算長,但對一個癌症晚期的老人,就是最後的期限了。
***
延紹庭收到喬貝貝結婚的喜帖已經是聚會的三日後了。
他坐在椅子上,看着手上的紅色喜帖,看了很久。
因為日期真的太短了,甚至短的讓他都很驚訝,是明天。
今天收到喜帖,明天就參加婚禮。
在他看來,如此匆忙的婚禮就是草率。
喜帖里還有一張小紙條,上面寫着婚禮要很低調,不要隨意告訴別人的字樣。
他嗤之以鼻,直接將喜帖帶着紙條扔進了垃圾桶。
看到他這個動作,麥苗問,「你要去嗎?」
「去,當然去,怎麼不去。」延紹庭把玩着手裏的鋼筆問,「你說給她封錢好,還是直接送禮物比較好?」
「封錢吧,封錢簡單,而且對他們新人來說,還更經濟。」
「我打電話問問她哥封多少,做個參考。」
延紹庭問喬西律封多少錢的時候,喬西律直接給他回一句,「不用封錢,我等下告訴這邊要去的一些人,只帶禮物,不準封錢。」
「嗯?不封錢?」
「貝貝非要跟他結婚,銀行卡和車都已經上交了,我爸媽也表示,以後家裏不準給她一分錢,所以,你們要去,只帶禮物就行了。」
「是這樣啊。」延紹庭爽快的說,「行,就這麼着。」
掛了電話,延紹庭問麥苗,「西律說不讓封錢,你說送什麼禮物好?」
「送紅酒吧。」
「紅酒?正好,我家裏還有幾瓶珍藏很久的紅酒,很不便宜,送給他們也不錯。」
「你說我明天穿什麼比較好?」
麥苗繞過辦公桌,站到他旁邊,仔細打量着他,「你穿白襯衫黑西裝最好看,不過,明天你去參加婚禮,別喝多了。」
「我自有分寸。」延紹庭覺得自己說話又有點口氣重了,下意識的說,「我習慣了。」
麥苗根本沒當回事,他自己倒是先解釋了起來。
見她不說話,延紹庭伸出手將她直接拽坐到自己的腿上來,麥苗心驚肉跳的看着他,渾身緊繃,坐在他的腿上,那是麥苗以前從來都不敢想的事情啊。
「延……延哥……」
「叫我紹庭,我們現在不是男女朋友關係嗎?」
麥苗聽話的喊了一聲,「紹庭。」
他滿意的點點頭,剛想說什麼,門口突然被Lisa推開,麥苗只覺得自己的身子咻的被延紹庭大力的推了出去,摔在了地上,一陣生疼。
「麥苗,你怎麼了?」Lisa進來,詫異的看着她。
麥苗呲牙咧嘴的站起來,看了一眼若無其事的延紹庭,解釋道,「沒站穩,摔著了。」
「冒冒失失的。」Lisa看向延紹庭,「這是劇組拍定妝的日子,後天。」
他接過來,看了一下,「知道了。」
「你的新書打算什麼時候在網上連載?」
「現在沒這個打算,邊走邊說。」
「那行,也不催你。」Lisa說完便出了門。
門關上的那一剎那,延紹庭起身走到麥苗旁邊,「不礙事吧?」
「擦破了點皮,沒什麼。」
延紹庭摸了摸鼻子,「中午了,你餓不餓?」
「餓了。」她站起來,去拎包回去做飯。
***
下午,喬母讓她隨着一起去給喬貝貝置辦嫁妝。
因為喬父的不允許,所以車和錢以及房子等等大物件都不能給喬貝貝,但考慮女兒出嫁不給嫁妝說不過去,他允許喬母準備一些小的物件,比如不是太昂貴的首飾盒衣服之類的。
喬母便帶着蘇小舞一起先去了首飾專賣店。
她們從門口進入的時候,被正準備下車的方母正好瞧見。
她也是準備來挑首飾,看見她們進去,她便沒有下車,只讓司機下去瞧瞧喬夫人都買了什麼東西。
半個小時候,司機回來稟報:「夫人,喬夫人買了好幾樣貴重的首飾,都讓蘇小姐一一試戴呢。」
方母皺眉,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將錄音都給她了,這喬夫人為什麼不但沒有處理這個蘇小舞,還帶着她來買首飾?
她自然不知明天是喬貝貝要結婚,這個事情根本就沒有宣揚出去,只有少數人知道,還沒有傳到她的耳朵里,她不知也是正常的。
思來想去,方母覺得一定是蘇小舞矇騙了喬夫人,貌似也只能是這樣。
看着她們一起從首飾店出來,方母讓司機開車跟着她們。
這次是高級女裝店。
想不通的她再次來到了蘇家。
這次蘇父在家,看到她來,不客氣的說,「你又來我家幹什麼?」
「好歹我們以前也是親家,說話能不能客氣點,剛才我在街上看到你女兒了。」方母自覺的坐下,繼續說,「那喬夫人對你女兒可真是好的不得了啊,不但帶她去買了昂貴的首飾,還買了名牌衣服,看來真的在喬家很受寵,肯定是不缺錢花。」
「你到底想說什麼?」蘇父本來心情就不好,一說到錢這個字,更是很不爽。
「我知道,她是冒牌的,但我說肯定有很多人不相信,你是她的親生父親,如果你說她是冒牌的,很多人都會相信的。」
蘇父冷笑,「她再怎麼樣也是我女兒,我有毛病啊。」
方母也不給他廢話,伸出五個手指頭,「這個數,你只用說幾句話,錢就是你的。」
蘇父也伸出五個手指頭,回應她,「這個數,是多少?五百五千五萬還是五十萬?」
「五十萬。」方母將銀行卡掏出來,「這裏面,五十萬元整,如果你肯說出蘇小舞是冒牌的,那這五十萬就是你的。」
蘇母心跳加快,晃了晃蘇父的胳膊,「老公,五十萬啊!」
蘇父問,「我要說了這話,小舞是不是就會被趕出喬家?」
「可能,也許……我不能確定,也可能會因此受到懲罰,上次你老婆說這個事兒,我只給了十萬,錄音給了喬夫人,但沒什麼用,我想,你說的話應該他們會相信,怎麼處理就是他們的事兒了。」
「你為什麼要出錢做這個事兒,小舞嫁到你們家的時候,你就對她不怎麼好,虛情假意的,現在你看小舞過的好了,你就想耍花招,是嗎?」
方母大膽承認,「我就是不想看着她好,我也實話對你們說了,你要願意,錢就是你的,你要不願意,我現在走就是。」
她作勢起身,蘇父急忙喊了一聲,「等等。」
方母嘴角帶着笑意,「你可要想好,我可沒逼你,我也將醜話放在前頭了,這件事可能會讓蘇小舞趕出喬家,也可能會被暗地裏懲罰她,都說不準。」
蘇母說,「老公,你沒想想現在小舞是怎麼對我們的?不回家也就算了,你上次問她要點錢,她就那麼對你,以後老了也指望不上她養活咱們,你說是不是?」
蘇父顯然很糾結,「可是……」
「哎呀,老公,沒什麼可是的,人家知道了頂多會將她趕出來,在這個社會,招搖撞騙最多判刑幾年,又不會要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