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走現在就可以,反正也不遠。」
「那就擇日不如撞日吧。」
兩人出了帳篷,天剛黑,一輪彎月掛在天空,白奇還坐在那裏,他聽到洛蔓的腳步聲,忙說,「你放了我吧,我什麼都告訴你。」
「不堅持了?」
「不。」
「沒有禁制了?」
「沒有。」
洛蔓笑了笑,「再忍一會,等我回來,記住你說得話。」
馬蹄在地上留下一個個淺渦,洛蔓拉住韁繩,前面的地面像波浪一樣起伏,馬是走不過去了,她的靈力也如同在雪山一般,受了限。
「下面要走過去了。」贏銳跳下馬,他倆這次出來,一個侍從都沒帶。
「你來過幾次?」
「數不清了,我小時候在這裏長大的。」
「不害怕嗎?」
「贏啟從來不敢來這裏,他說有一股讓他噁心的氣味,而且這裏的路很複雜,沒人能追得上我。」
「那你沒迷過路嗎?」
「經常迷路,不過我這人命大,走着走着一抬頭,就出來了。」
洛蔓總是想起她去過的雪城,如果藏琅勝地和那裏一樣,出去後會看到什麼?
每往前走一點,她的靈氣就少一些,路也越來越顛簸,地上的石頭起起伏伏,贏銳抹了下額頭,「怎麼感覺這麼累?」
「以前不這樣嗎?」
「我知道了,是不是這裏也不喜歡靈修?」
「喝點酒吧。」洛蔓遞過去一袋酒。
喝了一大口,贏銳呼出一口長氣,「照這麼走下去,半年也走不到,不如你想個辦法。」
「我也沒辦法。」
話雖這麼說,洛蔓凝出一抹靈力,想着幫他減點負擔,但靈氣剛一聚集,地面就開始抖動,咔嚓嚓裂了一條大縫,黑氣絲絲外溢,要不是贏銳動作快,就掉下去了。
「這也太危險了。」贏銳晃了兩下,「看來這裏果然不歡迎靈修,你千萬不要再用靈氣了,要不然你沒事,我就被帶走了。」
洛蔓不再用靈力,他們就一直悶頭往前走,也不知走了多久,贏銳腳步踉蹌,已經喝完了一袋酒,靈氣囊的光照亮了腳下的路,遠處依舊一片漆黑。
「我要坐下來歇會。」贏銳找了個平攤的地方,往地下一坐,「我算是明白了,只要有你在,」我們肯定找不到路。」
「看來果然是我的問題。」洛蔓苦笑,「不如我先把你送回去,我自己來探探。」
沒聽到贏銳的回答,她覺得很奇怪,便低頭查看,他垂著頭,已經睡著了。
「真是辛苦你了。」洛蔓凝出一個靈氣泡泡,把他罩在其中。
剛才她一直在嘗試,到底多少靈氣會引起地動,不知試了多少次,終於找到了竅門,只要靈氣薄得像紙,就什麼都不會發生,靈氣罩可以讓贏銳睡得更香,也許可以讓他做個好夢。
沒有贏銳拖累,她越走越快,身體變成一層層幻影,直到碰到一塊堅硬的石壁,再也沒有任何往前走的路,才停下來。
手按在石壁上,乾燥粗糙,像是按在砂紙上,往外散着絲絲熱意,石頭的材質很奇怪,像是沙子融化在一起,又添加了些礫石碎,隱約能看到流光閃過,地上散落着許多透明碎片,洛蔓撿起一塊,這不就是贏銳做燈的東西嗎,原來這裏有這麼多。
石壁高聳入雲,根本看不到頭,若是想跳出去,必須想別的辦法,洛蔓猶豫半天,不知道她的做法會不會發生大問題,但不試試,誰又知道呢。
靈氣聚於掌心,洛蔓剛要對着牆壁下手,就聽見有人說話。
「師父,手下留情啊。」蒲凡愁眉苦臉地說。
「你怎麼能來這裏?」
「為了躲那個災星,我就跑到這裏來了。」蒲凡靠着牆坐下,身上的衣服像兩塊布片,晃晃悠悠的,花白的頭髮亂蓬蓬的,連簪子都沒有,就隨便用繩子捆了一下。
蒲凡就是這點好,不等洛蔓發問,他就一五一十把所有的事都說了。
「我以前總覺得這裏不對勁,沒事就往這跑,開始跟鬼打牆似的,走不了幾圈就暈過去了,後來找到了點竅門,就一點點往前走,用了大概一百多年,我才走到這裏,當時簡直驚呆了,以為找到了離開的路,結果轉了這麼多年,還是一無所獲。」
「那你為什麼不讓我用靈氣?」
「因為我以前試過,產生了很惡劣的後果。」
洛蔓沒說話。
「有酒嗎?給我點。」
咕咚咚酒下肚,蒲凡抹了下嘴,「渴死我了。」
別人喝到酒,都會誇酒好喝,只有他,喝酒喝水都一樣,完全嘗不出好壞。
「我有一次,收集了很多靈氣,想着把石壁炸開,結果...」
他長長嘆了口氣,「旋風出現了。」
洛蔓思索了一陣,「這麼說旋風是你弄出來的。」
「可以說是吧。」
蒲凡嘆了口氣,「後來我還不死心,總覺得是靈氣不夠,但我發現,每次用靈氣衝擊牆壁,旋風都會增加,後來還出現了沙獸,總之越搞越麻煩,你的靈氣要是衝擊石壁,我估計連晚霞城都沒了。」
「慢著,每次旋風破城都是你弄出來的?」
「我不是故意的,只想知道這後面有什麼。」
「那你不早告訴我,讓我誤會道君。」她氣得踹了他一腳,原來她認為洛家被滅,是道君導致的,沒想到真兇卻是蒲凡。
「我以為他告訴你了。」蒲凡捂著肚子吭嘰了好幾聲,「藏琅勝地的事,哪有他不知道的。」
「你做得事,為什麼要讓別人說。」
「我不覺得是什麼大事啊。」蒲凡攤手,「不就是破個城嗎?破了再修啊,現在不是已經都修好了嗎?」
他的語氣輕飄飄的,完全沒有為自己犯下的罪懺悔的意思,這讓洛蔓十分惱怒,她便進一步提示他。
「洛家就毀在你手裏。」
「洛家?」蒲凡愣了好一陣,搖搖頭,「什麼洛家?」
「我父親我的親人。」
「那怎麼了?」蒲凡眨眨眼睛,依舊一副不明白的模樣。
「他們都死了。」
蒲凡拍了下腦袋,「你說這個啊,我不是跟你說過,他們不是你的親人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