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山上有一塊福青石,傳說中是藏琅勝地最熱的地方,我想可以去看看。」
「做得不錯。」洛蔓心情激動,不管葛英說得真假,至少有了線索,不用像沒頭蒼蠅一樣亂撞。
道君一副悠哉樂哉,萬事不掛懷的模樣,四處打量,似乎什麼都很新鮮,像是他從沒來過晚霞城。
皇宮比原來縮小了一半,大部分的宮殿都拆掉了,廣場上擺着不少奇怪的裝備,有得前面帶着個大鏟子,有得後面帶着個鋸齒狀的尾巴,一切凡人把磚石運到上面,再連拖帶拉地運往別處。
「他應當在偏殿,你去找他吧。」洛黛停住腳步,「我還有別的事。」
洛蔓抿了抿嘴,「一起來吧。」
「我還要安排靈修幹活,事情很多,就不陪你了。」洛黛撓了撓沙獸的頭,「它借我玩一會。」
道君去了柳先生處,蘇椿也跟了過去,她又是一個人了,不過洛蔓並不覺得孤單,一個人自在又舒服,不用戴面具。
偏殿被贏銳改成了雜物間,長條桌上堆滿圖紙,地上扔著不少半成品,幾個伶俐的小男孩,正在把輪子安在一輛獨輪車上。
「往上一點,再往左,用力,往上推,好了。」贏銳穿着件灰色短打,神情專註,根本沒注意到洛蔓走了進來。
「有了這個,打起麥子就簡單多了。」
「看起來很不錯啊。」洛蔓笑道。
「洛小姐來了,我都忘了時間。」贏銳換好衣服,伸手,「好久不見,給我帶酒了嗎?」
洛蔓拿出一袋酒,遞到他手裏,「我就知道。」
「走走,我們去喝兩杯。」贏銳打開酒袋,深深吸了一口,「皇家認證,必屬精品。」
穿過偏殿,是個小花園,打理的十分敷衍,沒有什麼名貴花草,只種著些竹子和月季,也沒有池塘和假山,青石地面倒是一塵不染。
「我們兩個都不喜歡侍弄花草。」贏銳解釋道,「太浪費水。」
「晚霞城煥然一新,你很厲害。」洛蔓由衷佩服。
「只是看起來好而已。」推開書房門,贏銳伸手,「你先坐。」
牆上掛着一副地圖,書架上滿是圖冊和筆記,可以說是毫無裝飾,簡單至極,一點也不想皇帝的書房,更像個工匠間。
他把書桌上的圖紙挪到一邊,倒了兩杯酒,「這半年多,真是忙死了,你也不派點靈修過來幫忙。」
「你活得很簡樸,不像個皇帝。」
「那些瓶瓶罐罐有什麼用?用普通的瓷杯,我覺得就挺好。」他抿了口酒,「浪費時間。」
「說吧,急忙忙讓我把靈修帶來,到底要做什麼?」
「你還是變聰明了。」他哈哈大笑,似乎自從得到了晚霞城,他整個人都變得明亮了。
「我想從雪山上修一道水渠,引到晚霞城來。」
洛蔓認真想了半天,搖頭,「不現實,丹城前都是黃沙,燥熱無比,水根本過不來。」
「所以才要找靈修啊。」他凝視着洛蔓,「你能不能幫忙,把旋風去掉?」
「我可沒那個本事。」洛蔓這才反應過來,他是在逗她玩,根本不是說真的。
「有所長進,但長進很少。」贏銳滿意點頭。
「你和洛黛到底怎麼在一起的?」這才是她最關心的話題。
「情投意合,乾柴烈火,一拍即合。」
「是在雪山嗎?」
「對啊,雪山上依偎取暖,突然對視,才發現早就情根深種,原來是前緣已定。」
「你能不能說點正經的?」洛蔓十分無語。
「怎麼?你發現沒有我活不下去?皇帝可以三妻四妾的,要不你也嫁過來得了。」
「別亂說。」洛蔓皺眉,「我是挺想見你的,不過就和你想我一樣,也是有事找你。」
「真不知道道君有什麼好,柔柔弱弱,現在連靈力都沒了,你還那麼忠心,唉,難道這就是愛情。」
「你好好對洛黛,要不然,我可不饒你。」洛蔓哼了一聲。
「她是心狠手辣靈修,舉手抬足,我就灰飛煙滅,你還怕我欺負她?」
「閉嘴。」洛蔓皺眉,「芝草你了解嗎?」
贏銳笑容漸收,「芝草,只在傳說中存在,並沒有人見過。」
「沒有芝草,晚霞城也存在不了幾天。」
「那我可要好好動動腦筋,好不容易修好了城,別兩天就沒了。」贏銳還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這件事急也沒用,你先玩兩天。」
他又沉吟一下,「贏啟還好嗎?」
「他...」洛蔓打了個結巴。
「他出事了?」贏銳直視她的眼眸。
「失蹤了。」
「意料之中。」贏銳嘆了口氣,「蒲凡讓他去丹城,也就是想讓他死在靈修手裏,師徒一場,就這麼個結果。」
死,沒有,生不如死,有。
她眼前又看到了贏啟變成的沙獸,人類的靈魂被禁錮在野獸的身體里,這恐怕比死更可怕。
「他也不一定死了。」
「你現在說話,可越發含糊了。」贏銳抿了口酒,「連我都不能信了嗎?」
洛蔓轉了下酒杯,「你想讓靈修做什麼?」
「催熟麥子。」
「一個普通靈修,一天也澆不完一畝地,更別說催熟了。」洛蔓搖頭,「我總共帶來了十幾個靈修,能幫你把晚霞城的樹都澆一遍,就不錯了。」
「我沒指望他們,我指望你。」
洛蔓垂着眼帘,沒說話。
「你和他們不一樣,甚至跟洛黛都不一樣,她的靈氣充沛,可以造水澆花,但卻無法快速催熟農作物。」
「我的靈力不好控制,怕出問題。」
「不瞞你說,糧食只夠支持半個月的,還有源源不斷的災民,從遠處趕來,要是不趕緊解決,那隻能眼睜睜看着他們死。」
「不如,」洛蔓仔細想了想,「你們兩個跟我回丹城吧。」
贏銳一愣,「我是凡人,去丹城做什麼?」
「凡人大勢已去,你又何苦呢?」
「你幫還是不幫?」贏銳的語氣中帶着隱忍的火星,像是隨時都可能爆發。
洛蔓從未見過他的情緒有如此大的波動,她皺眉,「你是怎麼了?以前不是什麼都不在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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