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暈腦脹,喘不過氣來,我還好,你看他們。」洛黛用眼神示意。
洛蔓回頭一看,卡莎的臉色煞白,整個人幾乎伏在馬上,隊伍後面穿來嘔吐的聲音,她忙往前看。
「我幫他治療了一下,肯定沒事,你放心。」洛黛像是料到她的想法,並且對自己的敏銳十分滿意。
人很暈,馬卻絲毫沒受影響,走得很歡快,洛蔓輕輕一拉韁繩,往前走了幾步。
贏銳側過頭,嘴唇發紫,瞳孔發虛,霧氣打濕了他的眼睫,帶出兩分媚意。
如果他是女人,肯定傾國傾城。
「你還好嗎?」
「苦不堪言。」贏銳笑都笑不出來,「本王年少時,不相信雪山不可攀登,便一人上山,艱難險阻,都沒有這瘴氣讓人恐懼,早知道,就不來了。」
她想調侃幾句,可看他臉色實在難看,便沒再多說。
洛蔓將手搭在他的胳膊上,緩緩輸入一股靈力,「我幫你治療一下。」
沒一會,贏銳的臉色變紅潤許多,人也精神了,「王妃,你真是本王至寶。」
呵呵,至寶?
不就是白乾活的嗎?
洛蔓微笑,「王爺身體好,最重要。」
「你幫卡莎和巨人治療一下。」
她放下手,盯着他的眼睛,「王爺,我的任務實在有點重。」
「那快燒焦的竹簡,還在你手裏嗎?」
「在。」
她一直忘了把竹簡給道君。
「你若幫我護得他們周全,我就告訴你上面的秘密。」
「我才不相信你的話。」
「你知道吸收了冰晶蓮會怎樣嗎?」
她搖頭。
「會逐漸失去人性,變成殺戮無情的暴徒。」
「危言聳聽。」洛蔓冷笑,「要是這樣,你為什麼不早說?」
「你以為道君沒想過吸收嗎?」
他怎麼知道這麼多?她還是有些猶疑,不知該不該信他。
「那你現在一字一句說清楚,我就考慮幫他們。」
多讀書就是好,討價還價越發熟練了。
「你妹妹在呢。」贏銳的眼神有幾分沮喪,「反正回來也要走這裏,如果和我說得不同,你一個都不要管就好。」
她又被說服了,便策馬走到卡莎身邊,她的臉色已從慘白變成了死灰。
「別動。」她剛要伸手,洛黛就開口,「你答應我的。」
「留着她,我有用。」洛蔓極少跟妹妹頂嘴,心裏七上八下的,「反正回來也要走這裏。」
洛黛沉吟一陣,點點頭,「既然你這麼說,我就先饒過他們。」
她的目光掃過洛蔓,涼颼颼的。
「你可別心軟。」
洛蔓抿了抿唇。
白霧濃得如同雪堆,根本看不清方向,領路的人駐足不前,生怕一腳踏錯便萬劫不復。
「贏銳,現在應當往哪走?」洛黛秀眉微蹙,「到底你知不知道路?」
「我也不確定。」
卡莎往前探了幾步,搖頭道,「現在只能原地休整,等霧氣散去。」
「若是不散呢?」洛黛追問。
「那我們只能後撤。」卡莎臉色凝重,「這麼下去,肯定死路一條。」
別人看不到路,洛蔓卻一清二楚,她本想直接告訴大家,可又想起書里的內容,要低調,不要一下就亮出底牌,要不然容易讓別人妒忌。
她把洛黛拉到一邊,「要不我來帶路吧?」
「你能看到路?」洛黛眼睛一亮。
「一點點路。」她不想告訴洛黛的原因,是怕妹妹不開心。
「那樣太危險了。」
「可是現在前後霧氣繚繞,往回走也一樣危險,到時候天黑了怎麼辦?」
洛黛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旋風破城的時候,你看到什麼異象了嗎?」
「我在天上看到你,就昏了過去。」
「可能你也吸收了一部分神樹的靈力。」洛黛想了一陣,她還是有幾分猶疑,「姐姐,我陪你走。」
「不用。」洛蔓飛快開口,「你在我身邊,我更容易分心,相信我,好不好。」
姐妹兩個的手握在一起,洛黛美目中流露出難得傷感,「姐姐,洛家不在了,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你要是出了事,我也不想活了。」
「別亂說。」洛蔓安撫地握緊了她的手,「我不會有事的。」
她騎着馬走到贏銳身邊,「我來帶路。」
贏銳毫不意外,他微笑道,「王妃,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眾人用一條繩子將馬隊系在一起,緩緩跟在洛蔓身後,她故意走得很慢,還總是停下來張望,像是不知道該往哪走。
不知往上爬了多久,突然霧氣淡了,一片金光,照得人睜不開眼睛,清新的空氣闖入鼻腔,洛蔓大口呼吸。
她像是浸泡在一座空氣之湖裏,清甜透徹,洗滌着她的肉體和精神,但呼吸了沒幾口,她的胸口就一陣陣疼痛。
抬頭碧空如洗,低頭白雲似海,峰頂就在眼前,往前望去,雲海深處,一座銀峰雪色晶瑩,像是仙境一般,腳下是綠瑩瑩的草甸,野花點點,不遠處還有個小湖,藍綠色的,像一塊寶石。
靜默許久,眾人發出一聲歡呼,在綠色的草甸上支起了帳篷,馬兒也被散開,自由地去吃草。
洛蔓把小白馬牽到湖邊,又偷偷拿出些青藍草喂它。
「姐姐,這裏真美。」洛黛喜滋滋湊了過來,「你說得對,那些凡人還可以再利用一下,他們實在是太蠢了。」
洛蔓努力擠出一抹微笑,也許是剛才靈力用的太多,她整個人都不好了,眼前一陣陣發黑,口裏咸絲絲的,氣血翻湧,洛黛剛轉身走遠,她就捂住嘴,咳了好幾聲,低頭一看,血色殷紅。
她連忙蹲在湖邊,背對着歡聲笑語,掬起一捧水,洗去血跡,湖水清涼甘甜,帶着淡淡的水草氣息,和靈力制出的水完全不同。
陽光潑灑在湖面,銀光閃閃,洛蔓順勢坐在湖邊,抱着膝蓋,盯着遠方的雪峰。
「我十五歲的時候,被人慫恿,來過這裏,當時還是個滿腹埋怨的紈絝子弟,」贏銳在她身邊緩緩坐下,「帶着十五個侍衛,趕上了暴風雪,結果只活下來兩個,當時我覺得自己死定了,到了這裏,我就發誓,不能白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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