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微揚作為還沒有跟權孝慈離開的權家的媳婦,這麼跟婆婆說話,是不太妥的。
當然,事出有因,也怪不得席微揚,但權煜宸就是看不得別人給路淺臉色看。
他自己老婆都捨不得給個眼色看呢,哪能輪得到這些小輩?
「爸比,是不是以後我想要見爺爺了,就只能來這裡看他了?」
一直沉默著的小包子突然搖著權孝慈的手出聲問。
所有人把目光放到他們父子身上。
「是,以後你小子要是想看外公了,咱們就來這裡看他。」
權孝慈自動自發的給兒子糾正他的叫法。
按理說小包子應該叫席鎮川外公才對。
小傢伙似乎現在才懂了真正失去親人的意思,眼眶開始紅了起來。
權孝慈蹲了下來,看著墓碑上席鎮川的遺像,眸色微斂。
「鵬鵬,給你外公磕個頭,讓他在天上保佑你。」
小包子果真聽話的跪了下來,對著墓碑就磕了三個響頭。
「夠了,鵬鵬,起來吧。」
席微揚把兒子拉了起來,「真正應該磕頭的人,是某人才對。」
憑著席家對權孝慈的恩情,席微揚覺得權孝慈給席鎮川磕個頭一點也不過分。
當然,這也只是她的想法而已,權孝慈那麼驕傲的人怎麼能會輕易給別人磕頭?
只是席微揚沒想到的是,她的話音剛落,權孝慈就真的對著席鎮川的墓碑磕起頭來。
「——」
這一下,她就是想挑刺也挑不出來。
席微風同樣微不可見的挑了挑眉頭,似乎挺意外權孝慈的舉動。
權煜宸倒是對兒子的舉動表示了讚賞。
「不管孝慈跟微微以後會如何,最起碼現在他還是席家的女婿,磕這個頭也是應該的。」
席微揚一時覺得喉頭裡被什麼梗住了一樣,讓她想嗚咽。
權孝慈磕完後站起來,對上席微揚的眼眸道,「我說過,我會彌補。」
席微揚別過了頭,不願意看他。
路淺和權煜宸見狀同時在心裡嘆息了一聲。
看樣子這小兒媳婦回家的路還長著呢!
——
從墓園回來后,權煜宸提出要請席家兄妹吃飯,但是被席微風給婉拒了。
「這飯怕是吃不起,謝謝權先生的好意了。」
席微風疏離而淡漠的拒絕了權煜宸的邀請。
席微風是鐵了心不想要再跟席家有任何牽扯,他同樣也不希望席微揚再跟權孝慈攪和到一塊。
之所以會默許權煜宸和路淺去參加父親的葬禮是覺得這是應該的。
況且他也不可能在父親的葬禮上把人驅趕走。
但是現在結束了,席微風就不想再跟權家人有任何來往。
「微微,帶著鵬鵬,我們走。」
席微風沖著席微揚道,大步向著車子走去。
席微揚抱著小包子在後面跟上。
「鵬鵬——」
路淺看著孫子被席微揚帶走,心生不舍。
「奶奶,過幾天我就去看你啊!」
小包子趴在席微揚的肩頭上,沖著路淺大聲喊。
路淺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她捶打著兒子權孝慈。
「孝慈,你說你自己作得這叫什麼孽啊!」
權孝慈面無表情的任母親捶打著,「媽,你放心,我會讓鵬鵬完完全全回到權家的。」
「我看啊,這席微風的態度根本就不想再讓他妹妹跟你沾上任何關係了,想要微微回家,怕是難了。」
權煜宸相當冷靜的分析著兒子日後要面對的困難。
如果只是席微風的干擾其實還好辦,只要席微揚心裡對權孝慈還有感情那就還好。
可是現在看席微揚對權孝慈的態度,哪裡像是有感情的樣子?
權孝慈瞥了父親一眼,「爸,你就這麼看不起我嗎?」
權煜宸輕哼了一聲,不以為然。
轉眼就到了席微揚起訴權孝慈離婚的開庭日子。
就在開庭前,權孝慈找到了席微揚。
「是不是非要離不可?哪怕我承認自己錯了,你也還是要離?」
權孝慈覺得,這些日子他已經盡自己最大的誠意表現出來了,席微揚依舊堅持要離婚,讓他很窩火。
席微揚像是看著什麼怪物似的看著他。
「權孝慈,你是不是又失憶了?我跟你早就在四年前沒有任何關係了。在我簽下離婚協議的時候,你在我心裡就已經死了,你憑什麼認為承認你錯了我就得原諒你?」
這個腦迴路,席微揚也是不懂。
權孝慈的臉色很不好看。
「權孝慈,我能同意你我二人輪流撫養鵬鵬已經夠退讓了,你如果領情的話就應該趁著還沒有開庭在協議上簽字,也免得浪費大家時間。」
席微揚壓根就沒想過要撤訴。
在她看來,這婚非離不可。
以前她在義大利,有沒有這道手續無所謂,反正天高皇帝遠,C國的法律約束不了她。
可是現在她既然同意了跟權孝慈輪流撫養兒子,為了兒子以後也準備長居G市,那這婚就得非離不可。
席微揚不想再活在跟權孝慈剪不斷理還亂的糾葛中。
斷,她就要斷得乾乾淨淨的。
權孝慈面色沉沉的看著她半晌,最後終於答應了席微揚。
「好,我答應你,簽字離婚。」
於是就在離婚訴訟開庭前一小時里,權孝慈和席微揚達成了協議,二人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席微揚撤訴。
簽了字后,兩人去民政部門把結婚證換成了離婚證。
至此,席微揚和權孝慈再無婚姻關係。
席微揚拿到離婚證后,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相反權孝慈的臉色則顯得陰鷙了很多。
他看著手上的那個離婚證,只覺得那個鋼戳看起來是那麼的刺眼。
四年前權孝慈和席微揚來這裡領結婚證的時候,席微揚是興高采烈的,而他自己則是心如止水。
四年後,他們再來這裡換了離婚證,席微揚看起來還是很開心的樣子,只有權孝慈知道自己的心裡再也沒有辦法像四年前那樣,做得到心平氣和了。
權孝慈覺得心裡有什麼在鈍鈍的拉扯著,讓人有一種悶悶的鈍痛感。
這種感覺他說不上來。
權孝慈只知道,自己終於還是把席微揚的手給鬆開了。
他突然就懷念起了當初的那個席微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