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謝清川離去的背影，宋昭綿眸中的笑意漸漸斂去，臉色若有所思。
一邊開著車，謝清川一邊撥通了陸周堯的電話。
「還真是沒想到，要害一個人竟然要比幫一個人更費勁。」
剛剛接通，謝清川就不緊不慢地吐出一句。
電話那頭的陸周堯正在看記者的時事報導，知道宋昭綿的危機已經解除。
「不過是她的僥倖罷了。」
陸周堯的語氣沒什麼明顯的情緒，可幽沉的眸底深處卻涌動著一股他自己都沒有覺察的欣賞。
他確實沒想到宋昭綿竟然真的有這個能力請動王雅萱，竟然還能讓她如此不計損失的直接當著這麼多媒體的面替她作證。
可見，王夫人對宋昭綿究竟有多麼看重。
峰迴路轉，攀上了王家這座大山，日後引裳錄發展起來，宋昭綿甚至不再需要再依靠陸家，至於和他的這段婚姻，自然也沒有太大的價值了。
陸周堯修長的手指百無聊賴地轉動著食指的銀戒，眸色暗沉，西斜的晚霞透過落地窗，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俊美的五官被夕陽分割成明暗兩種極端的光線，纖細濃密的睫羽微垂，瞳仁深海透著冷酷的算計，危險攝人。
「我感覺宋昭綿好像對我有了什麼懷疑，並未告訴我全部事情，我說，該不會是你露了什麼餡吧？」
謝謝川滿腹狐疑，語氣帶著點質問。
「宋若安。」
陸周堯言簡意賅地吐出幾個字。
「什麼？」
謝清川一時沒聽懂。
「宋昭綿的弟弟，偶然看見了我們去接秦韻的事，開庭的前幾天，他去見過宋昭綿，似乎和宋若安達成了什麼協議，之後，宋若安開始了調查，對我和你，包括秦韻。」
謝清川猛然一怔，差點沒剎住車闖了紅燈。
「這麼巧？不是……那你趕緊封鎖消息啊。」
「晚了。」
陸周堯點燃一根煙，絲毫沒有任何慌張，不緊不慢地吐出兩個字。
對宋昭綿異常，他發現得太晚，也低估了宋若安的調查速度。
「不過，宋若安應該沒調查到我們深層次的關係，不是沒有轉圜的餘地。」
謝清川這才鬆了一口氣，隨後又忍不住問了句。
「轉圜，怎麼轉圜，宋昭綿現在可是已經對我們失去了信任，事實就是事實，宋昭綿這個女人我算是了解了，一旦對別人失去信任，雖然表面上對你客客氣氣的，但絕對不會透露一丁點兒自己的底牌。」
「哦？」
陸周堯的語氣饒有趣味似的，聽不出是諷刺還是好奇，語氣冷津津的。
「你好像對她很欣賞？」
謝清川條件反射地打了個冷戰，趕緊解釋。
「我的意思是說，宋昭綿沒我想像的那麼蠢笨。」
他不明白陸世堯突然發什麼脾氣，估計是因為這一次沒能徹底把宋昭綿打壓下去，所以心情不好？
謝清川隱約感覺自己似乎嗅到點什麼端倪，但不敢明示。
清了清嗓子，半開玩笑似地說著。
「不過說真的，宋昭綿這一點還真跟你挺相似的，就是不知道她有沒有跟你一樣睚眥必報的狠勁，話說回來，你和宋昭綿生活這幾個月，就沒跟她產生過什麼共同話題？你好歹也是數一數二的大帥哥了吧，只要是個女人都難免會多看你兩眼，都這麼久了，難不成宋昭綿還沒對你情根深種……啊，不過就算是這樣也不奇怪，要單純論顏值的話，宋昭綿也有夠漂亮，雖然她的風評不佳，但追她的男人應該也挺多的吧？」
謝清川自顧自地喋喋不休。
陸周堯聽出他話裡有話，語氣似笑非笑。
「你想說什麼？」
電話這頭的謝清川心虛地笑了笑，斟詞酌句著開口。
「你偷偷告訴我，宋昭綿這麼一個美人每天在你身邊轉悠，你對她的，就真的只是在攻心，難道就沒有一絲喜……」
「嗤！」
「歡」字還沒說出口，謝清川忽然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一聲打火機被摁燃的聲音。
雖然他看不見陸周堯的臉，但腦海中卻浮現了陸周堯陰沉地坐在那裡，有一下沒一下把玩著打火機的模樣，狹長的眸冷冷地盯著他，像是蟄伏在暗夜中的野獸。
謝清川咽了口唾沫，沒敢再說下去。
「……你也別嫌我話多，我就是好心提醒你，我看宋昭綿像是那種一旦愛上一個人就奮不顧身的那種類型，萬一她纏上你了，你可千萬不能心軟啊。」
說到這裡，謝清川臉上的笑不自覺地收斂了幾分，聲音也沉了沉，聽起來有些沙啞。
「秦沐是我們最好的兄弟，沒有他打下的基礎，就沒有我們的今天，不管怎麼樣，我們都要對他的死有個交代，雲泰的所有人才，都是秦沐帶過來的，他們也在等著一個結果。」
「這一點，不用你提醒。」
陸周堯把吸了一半的煙摁滅在菸灰缸里。
「宋昭綿，一定會付出代價，絕不僅僅只是簡單的懲罰。」
他要宋昭綿一輩子都後悔自己曾經犯下的罪孽，甚至精神崩潰，失去一切自己在乎的東西。
死對於一個人來說，其實並不可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是對一個人最大的懲罰。
陸周堯說出的話，從來不會食言。
謝清川有些自嘲自己想得太多。
陸周堯怎麼可能會喜歡上害死自己至交好友的仇人？
「好，那我就等著你的好消息，有什麼指示，隨時吩咐。」
「嗯。」
話畢，陸周堯掛斷電話。
辦公室重歸寧靜，陸周堯看著電腦屏幕上的新聞照片。
即便是模糊的鏡頭，那抹纖細出塵的身影也絲毫難以忽視。
「……雖然她風評不佳，但追她的男人應該也挺多的吧？」
不知道為什麼，謝清川的話忽然浮現在腦海。
陸周堯的胸腔忽然湧上一股煩躁，拇指和食指夾出一根煙，牙齒碾著菸蒂，手中的打火機燃起又熄滅，燃起又熄滅，卻始終沒點燃煙。
閉了閉眸，陸周堯最終合上了電腦，躁鬱的心情似乎有了一絲緩解，打開項目文件，重新把注意力放在工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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