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川不緊不慢地輕啜了一口咖啡，答非所問。

  「我身為律師的任務，就是根據事實和法律條款來辯護，證據的多寡，決定著勝訴的概率，至於，這份證據到底是怎麼得來的，我管不了，因為這是警察和法官應該管的事。」

  「你的意思是說……？」

  宋昭綿面露疑惑，兀自思索著，沒領悟到謝清川的言外之意。

  謝清川放下咖啡杯，看向宋昭綿，神色淡淡。

  「不一定非要讓當事人出庭交代犯罪過程才能證明，這世界上有種東西，或許比人更可靠。」

  謝清川的話幾乎是在明示，她要是再聽不懂，那就是智商有問題了。

  「我懂了。」

  但宋昭綿又有些顧慮。

  「可是，這樣做不會被對方律師說是侵犯個人隱私嗎？」

  謝清川絲毫不在意。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法律是為人制定的，不是死氣沉沉的籠子。」

  事關重大，她不想有任何風險和閃失。

  見宋昭綿還是有些不放心，謝清川無奈地輕嘆了一口氣。

  「好，那我給你解釋一下名譽權和隱私權的定義和法律規定。」

  說著，謝清川從真皮沙發上撐了一把站起來，轉身去旁邊的書架上翻找律法書。

  「叮！」

  一聲簡訊提示音忽然響起，宋昭綿下意識地從包里翻出手機，卻沒看見有什麼新信息。

  再一抬眸，發現原來是謝清川放在茶几上的手機屏幕亮了。

  宋昭綿剛想要開口提醒，可下一秒，她卻愣住了。

  「秦韻」兩個字，明恍恍地顯示在手機屏幕上。

  「這上面是關於名譽法的釋義，翻開第四十五頁上有明確規定，如果未造成社會輿論傷害，可以酌情考量。」

  謝清川順手把找到的條款文書放在宋昭綿的面前。

  宋昭綿回過神，扯著唇角露出一個笑，趕緊敷衍著回應。

  「哦，原來是這樣啊。」

  「你都還沒看呢？」

  剛才這麼在意，現在他特意把法律條文翻出來，宋昭綿怎麼還反而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謝清川有些狐疑地看向宋昭綿。

  遲疑了幾秒，宋昭綿囁嚅著緋色唇瓣，胡謅了一個理由。

  「……你是專業人士，我肯定相信你身為律師的能力，我只是怕自己給你拖後退，所以相關條款方面還是多了解點好。」

  謝清川收回目光，沒深究宋昭綿忽然地異常情緒。

  「辯護的事情你不用花費太多精力，只要儘可能地掌握對自己有利的證據。」

  隨後，兩人又在細節上討論了半個小時，約好兩天之後一起去宋家老宅。

  謝清川把宋昭綿送出門，禮貌揮手告別。

  宋昭綿坐上計程車，後視鏡倒映著謝清川頎長頎長身影，無波無瀾的視線注視著她離開的方向……

  詭異感從腳底板一直竄到宋昭綿的頭頂。

  為什麼謝清川會和秦韻認識？

  謝清川剛從國外回來沒有多久，真的有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就結識圈外人士嗎？而且還是一個還未畢業的大學生。

  可是，如果他和秦韻早就認識，那他也應該也認識陸周堯才對，可是幾天前她和陸周堯來到這裡見到他，謝清川卻是一副完全不認識陸周堯的模樣？

  宋昭綿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那天在展覽會上，秦韻從中作梗，讓她差點無法參賽，如果秦韻和謝清川是朋友關係，那謝清川又怎麼會反過來幫她呢？

  這段時間，陸周堯雖然沒再跟別的女人傳出緋聞，回別墅的時間也比以往要多，但八卦新聞還是經常拍到他出沒在酒吧以及……錦城大學附近。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陸周堯是和秦韻在一起嗎？

  宋昭綿兀自思忖。

  陸周堯對秦韻的態度似乎還不錯，他真的會不在乎自己這個小情人的心情來幫助她嗎？

  或者說，陸周堯，是真心在幫她嗎？

  這個想法剛浮現在腦海，宋昭綿很快又搖了搖頭，否決了。

  不對，陸周堯如果不是真心想幫她，大可以拒絕她的求助，選擇什麼都不管，何必還要多此一舉借給她三個億，而且還特意聘請到謝清川這麼一個國際知名的律師來幫助她。

  秦韻大概只是恰好和謝清川認識罷了。

  宋昭綿忍不住在心底自嘲。

  自己的被迫害妄想症未免太過旺盛。

  晚上十一點，宋昭綿從公司回到雲山詩苑，幽靜小道燈光還亮著，令人心底一暖。

  走進大門，抬眸就看見陸周堯正坐在沙發上，身上穿著黑色的絲質睡衣。

  兩條無處安放的長腿交疊，胳膊靠在扶手上，手背撐著下巴，另一隻手翻閱著一本書籍，姿勢優雅，神色慵懶閒適，五官完美精緻，復古中式颱風發出微黃的燈光，像是一副華麗至極的油畫，美得驚心動魄。

  宋昭綿失神了一瞬。

  卷翹濃密的睫羽微微掀起，狹長的眸閃動著幽幽的光，勾魂奪魄，薄唇微勾，低沉磁性的嗓音如古琴般悠長悅耳。

  「站在那裡做什麼，過來。」

  宋昭綿屏住氣息，走近，扯著唇角，臉上露出點笑，信手拈來地拍了個馬屁。

  「都這麼晚了，陸總居然還在學習，實在令人佩服。」

  「還好。」

  陸周堯合上書，朝著宋昭綿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

  「感興趣的話，我們也可以一起學習。」

  既然陸周堯都主動邀請了，她也不好拒絕，剛巧也能試探陸周堯腦子裡究竟有多少墨水，她總覺得陸周堯並不只是像表面上這樣只會用下半身思考的種馬。

  「既然如此，那就……」

  視線下移，宋昭綿瞳孔一顫，臉上的微笑瞬間僵硬。

  白色的書皮上，是五個黑體大字：性愛的藝術。

  縈繞在腦海的旖旎和驚艷瞬間消弭於無痕。

  這就是陸周堯半夜十一點也要打著颱風也要學習的東西？！

  宋昭綿唇角抽搐。

  果然不能對陸周堯抱有太大的期待。

  宋昭綿扯著唇角，勉強露出一個笑。

  「不了，您慢慢學，我不打擾。」

  說著，宋昭綿就準備溜，然而卻被一雙大手及時逮住。

  一陣天旋地轉後，宋昭綿整個人都被陸周堯輕車熟路地禁錮在了懷裡。

  「剛剛不是答應的這麼痛快，怎麼就突然改主意了？」

  艹！

  宋昭綿忍不住在心裡爆了句粗口。

  「陸周堯，你別太過分了！」

  「按照我們現在的關係，就算我再過分，又能怎麼樣？」

  陸周堯貼著宋昭綿的耳畔吐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