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倒是灑脫,抱著酒葫蘆就打起了呼嚕。
倒是蕭燁,站在壁畫前,觀望了許久。
不知為何,在記憶深處,似乎也曾像今夜這般,在這幅畫前如雕塑般佇立。
玉瑤倒是機敏,察覺到了蕭燁的異樣,呼喚道:「王爺?」
蕭燁這才如夢初醒,轉過頭,對玉瑤露出了一個略顯勉強的微笑。
「瑤兒,你我本就是兄妹,這般稱呼倒顯得生分了些。」
玉瑤心中湧起一股暖意,她微微低頭,手指不自覺地扭動著衣袖的邊緣。
「哥……哥。」她輕聲呢喃,略帶一絲羞澀。
但還沒等她繼續往下說,突然間,夜空中划過一道刺目的雷光,它的餘輝在殿內的地磚上投下三道長長的黑影,如同幽暗中的鬼魅,無聲無息地逼近。
蕭燁神色瞬間緊繃,目光猛地射向殿門外。
三個身穿蓑衣,頭戴蓑笠的神秘人,竟然悄無聲息地出現。
三人體態各異,一個嬌小纖細,一個體碩如牛,還有一個倒似常人。
荒郊野外,忽現三個陌生人,立馬引起了眾人的警覺。
王硯此刻已是死死握住了刀柄,隨時準備出手。
而雲柔看似舉止無常,實則袖中的細雨劍已然蓄勢待發。
只要那三人神色瞬間緊繃,立馬做到先發制敵。
「諸位小友,我們是過路的商販,可否讓塊地給我們避避雨?」
其中一人以平和的口吻詢問。
蕭燁一聽,稍稍鬆了口氣,「佛剎聖地,本就是渡人,諸位請便。」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對突然出現的幾人,還是留了一個心眼。
那三人倒也沒再客套,只是抖落了一下身上的雨水,便跨入了殿內。
此刻兩撥人以佛像為中界限,分處於大殿兩邊。
蕭燁一眾居於佛身一側,而那三人則站在了修羅一側的陰影里。
好似黑白分界。
而殿外,雷聲滾滾,暴雨如注,毫無停止的徵兆。
「今夜,這雨看來是停不了了。」
「湊合睡一晚,天明再趕路吧!」
他們非常自然地交談著,令蕭燁察覺不出一絲異樣。
身形玲瓏那人忽然出聲埋怨:「這裡如此雜亂,倒不如咬咬牙,與那暴雨斗一斗,到城裡落腳。」
這人說著,緩緩摘下了斗笠,竟然露出了一張嬌媚的女人臉。
雖然蕭燁聽此人開口,聲音那般細膩柔和,便知曉是個女人。
但親眼目睹這張如花似玉的面容,還是微微震驚了一下。
「三娘,此地離最近的縣城還有二十里地,你若執意要在風雨中搖曳,爺爺我可不陪。」
另外兩人也緩緩露出了真容。
其中一個魁梧兇悍,另一個則帶著幾分書卷氣。
而此時,那被稱作三娘的女人,雖口口聲聲說著不願,卻已經褪去了身上的蓑衣。
她身著一襲柔美的長裙,裙擺的開叉竟直達大腿根部。
狂風卷帶著雨水湧入她的裙內,令她那雙細長白嫩的大腿,忽隱忽現。
也不知是男人的天性在作祟,還是原主的惡念難以壓抑。
蕭燁不禁心神蕩漾,胸口的起伏伴隨著心跳聲愈發急促。
「咚咚咚!」
蕭燁越是不想看她,這目光越是離不開那女人。
而三娘似乎發現了蕭燁窺視她的目光,竟然緩緩轉過身來,任由他的眼睛肆虐和發泄。
她的那張鮮紅的嘴唇,一開一合,似乎在說些什麼,但蕭燁卻完全聽不清。
蕭燁雙腳不受控制的,向她挪動,耳邊這才隱約傳來一些聲音。
「王爺……王爺!」
恍惚間,蕭燁聽到了三娘嘴裡的聲音,只是這聲音好生熟悉。
好像……雲柔!
蕭燁猛然抬頭,看向她的臉龐。
果不其然,那是雲柔的臉。
只是不像之前那般冰冷,而是如沐春風般的溫暖。
「王爺,來呀!」
她張開雙手,緩緩朝蕭燁走來。
這場景,只在他夢中出現過,如今竟然活生生地呈現在眼前。
蕭燁猶豫了一下,不過也只是一下而已。
「雲柔!」
他呼喚著,心中早已是急不可耐地想要抱住她。
雙腳已經不受控制地,大步朝她邁進。
再近一點,就差一點。
「雲柔,我來啦!」
蕭燁忽然大喊了一聲,正當他準備摟住雲柔的水蛇腰時,王硯忽然出現,推開了他。
「娥娘!」
蕭燁見他滿眼迷離的看著雲柔,卻在呼喊著一個陌生的名字。
心中甚是疑惑。
這是我的雲柔,什麼時候成了你的娥娘了?
正當蕭燁準備和王硯理論之時,忽然「啪」的一聲,一個巴掌重重的落在了他的臉上。
這巴掌的手勁確實是大,竟然直接將他打翻在地。
「蕭燁!」
蕭燁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才緩緩回過神來。
眼前的雲柔已經變回了三娘的模樣,只是與先前相比,多了一份奸邪之氣。
同樣被扇倒在地的還有王硯,很顯然也是雲柔的傑作。
「發生了什麼?」
蕭燁無助地看向王硯,似乎還未從驚悚的情緒中走出來。
「哥,你中邪了?為什麼對著那個女人喊雲柔姐姐的名字?」
玉瑤一臉震驚的湊過來說道。
「你中了媚術!」王硯捂著臉頰,緩緩說道。
蕭燁自知自己做了不可挽回的丟人之舉,已是不敢回頭看雲柔的表情,悔得想再抽自己一耳光。
「你不也中了?」蕭燁的臉上火辣辣的生疼,「話說娥娘是誰?」
王硯見他此刻還有心情拿他做開心,不免怒道:「要你管?」
轉而對著那女人說道:「江湖上能施展這等媚術的人可不多,你是淨土宗的狐三娘?」
狐三娘嗔笑道:「可惜我的媚術只對男人奏效,否則哪能讓你這不知風趣的女人壞了事!」
這狐三娘是江湖上令無數男人聞風喪膽的殺手,只是她最厲害的不是內勁和刺殺,而是亂人心智的床笫媚術。
天下男人只要和她對上一眼,便能在他們腦海里幻化成心中所掛念的佳人,任其擺布,對她來說殺人就是信手拈來,何等的簡單。
「我早說這女人不簡單,誰教你自作主張,對他們施展媚術?白白錯過了刺殺的最佳時機。」
那身形如悍牛的男人說道。
「現在動手也來得及,再失手真就沒臉回去見宗主了。」另一個男人說道。
「淨土宗的縉沖和葛離風!」
王硯驚呼道。
此二人加上狐三娘,都是殺手榜上一等一的高手,王硯也是在這條道上混跡了一些時日,自然也是能認得。
想到自己失手算錯了陰晴霜雨,這場暴雨要比他預想來得更早更急,這才受困於此處古剎,遇上這伙殺人不眨眼劫財害命的老手,也不知道他們是提前計劃好的,還是恰巧遇上的,總之對上他們是要吃些苦頭了。
也不知老酒鬼什麼時候能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