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那晚你睡下了，世子爺從疏朗居離開的時候，好像就不太好了，臉色都慘白的樣子。」

  綠枝既然開了口就一口氣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說了。

  「我壯著膽子問了，世子爺說無事，就還是帶著半夏侍衛離開回了松鶴堂。後來是第二天半夏侍衛來說，世子昏迷前吩咐過讓瞞著老太太和侯爺那邊。」

  「那怎麼也沒人來告訴我？」

  「半夏侍衛說，世子爺吩咐千萬不能讓少夫人知道，否則要讓他們所有護衛都一起去領罰。」綠枝聲音也小了下來。

  路明舒不想再追究細節了，只問採薇：

  「世子爺現在何處？」

  「在……松鶴堂。」採薇還在結巴。

  「帶路，我去松鶴堂看看。」

  路明舒話未說完轉身就往外走。

  採薇想阻攔又不敢，只好閉嘴快走幾步到前面帶路。

  路明舒從來到這個世界，不管是在路家還是嫁到顧家來，都是一直待在後院。

  第一次到寧安侯府外院去，卻沒心思賞景和看格局。

  沿途的護衛和下人們也都是第一次見到世子夫人，都退到一旁規矩行禮。

  最後連外院管事和侯府管家都驚動了。

  到達松鶴堂時，得到消息的半夏飛快跑出來迎接，見到路明舒就先跪下行了個大禮。

  「給少夫人請安，少夫人怎麼來了？」

  路明舒第一次沒叫他起身也沒給笑臉。

  「我再不來看看，你們世子毒發身亡了我都還茫然不知呢！」

  冷哼一聲她逕自往裡面走。

  半夏不敢搭言，也不敢繼續跪在那，想了想還是咬牙起身陪了進去。

  等世子爺醒來，再去領罰吧！

  「世子醒了沒？」路明舒又問。

  半夏苦著臉答：「還……未。」

  「昏迷多久了？」

  「兩日夜……」

  「不是說三日前就毒發了？」

  路明舒橫他一眼。

  半夏嚇得差點又要當膝跪下，趕緊解釋道：

  「當日夜裡毒發後，世子受了一日夜的罪，後來才昏迷的……」

  話音在路明舒越來越難看的臉色下也越來越微弱，直至最後消弭於無聲。

  路明舒的心情一時間難以形容。

  推門進去就看到顧瑾珩臉色蒼白地躺在榻上。

  長桌邊三位醫者還在埋頭商量著病案，聽到聲音轉過身來。

  「少夫人，這位是宮裡的張御醫，這兩位是鄭大夫和劉大夫。」

  「這是我們世子夫人。」

  半夏給兩邊人一一介紹。

  路明舒當先給三位大夫行了個福禮，就著急問道。

  「各位大人，請問世子爺的情況如何？」

  「少夫人。」

  張御醫朝她拱了拱手，示意她往床邊去，一邊解釋道，

  「老夫和兩位大夫都使勁了手段，但是毒並非是病，老朽們醫術不精，實在是無法可解。世子所中的又是不知名的奇毒，恐怕要找精通毒醫之術的神醫來才能有把握可一試。」

  「世子這次毒發的原因和症狀可是又與之前都不同？」

  「是，這次應是受寒導致的毒發。原本世子爺身強體壯並不畏寒的，之前也未因受寒毒發過，這次不知是否是毒性又有了蔓延……」

  老御醫也只是猜測著。

  「至於症狀，也是同從前不太一樣的。這次世子先是惡寒，渾身的皮膚都結了寒霜整個人凍成一塊僵硬的冰坨似的。」

  「蓋了多層被子暖化了寒霜後又極熱，高熱到渾身滾燙通紅。不多時又會重新變冷，每兩個時辰都會冷熱替換一次。」

  「折騰得人都脫層皮後，體溫總算是回歸了正常，卻又開始渾身劇痛……世子爺男子漢大丈夫，從不輕言苦痛，卻也咬牙都支撐不住，後來就活活疼昏了過去……」

  聽著大夫的描述，路明舒心裡的愧疚也逐漸蔓延開來。

  雖然害他中毒的人不是她，但是這次毒發到底是因為他替她暖手暖腳才誘發的。

  讓他平白受了這麼大的痛苦折磨，她到底於心不忍。

  顧瑾珩不讓屬下告知她這件事，大概也是不想她自責和愧疚吧！

  看著床上躺著的男人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濃黑長眉緊緊蹙著，應是睡夢中都還在忍受極度的痛苦，路明舒的心也好受不起來。

  「您方才說，這奇毒來自西南，且只有精通毒醫之術的神醫才能有辦法。」路明舒又問張御醫，「敢問大夫們可知道哪位神醫有這樣的能力？」

  「當世蠱毒醫術集大成者，當屬鬼穀穀主蕭神醫了！」

  幾位大夫都滿臉崇拜之色地附和。

  「只可惜，十多年前蕭神醫就不知為何看破世事閉谷歸隱，再無人能覓其行蹤了。」

  「世子爺派了侍衛們去往西南已探尋一個多月了，還是半點消息都沒有。」

  「之前救過世子爺的蔣小姐曾言幼時在老家與蕭神醫有過一面之緣，世子爺也派人前往江南蔣氏祖居之地查探，因時隔年久消息斷絕，也是一無所獲。」

  路明舒和綠枝對視一眼，都在對方臉上看到了震驚之色。

  解決問題的關鍵，竟然是在蕭神醫嗎？

  難道原書中顧瑾珩就是因為最終都沒能尋到蕭神醫，或是神醫不肯救他，才會婚後不到一年就毒發身亡的？

  「蔣姨娘是因為知道蕭神醫的消息，才被帶回侯府的？」路明舒又問半夏。

  半夏狂點頭。

  「蔣小姐做了姨娘？」一旁劉大夫好奇。

  「嗯，因蔣小姐懷了世子爺的骨肉，家中長輩便做主給世子爺納了姨娘。」

  「怎會？」

  劉大夫和鄭大夫異口同聲，均是驚訝萬分。

  路明舒神情疑惑，鄭大夫想了想開了口。

  「世子爺這毒奇也怪哉，動情越性之後不僅會誘使毒發。若是兩廂情好陰陽相合，亦會傷及女子身體，更不可能會讓人有孕了。」

  「世子爺本就潔身自好沒有房裡人，中毒之後更是完全不近女色了。」

  劉大夫補充。

  兩位老大夫都沒好意思直接提顧瑾珩為何至今不曾與她圓房的事。

  路明舒卻是徹底明白了一切。

  難怪他幾次箭在弦上都忍住了，最後去泡冷水澡解決。

  難怪他一口咬定蔣氏的孩子與他無關。

  難怪被她質疑和不信任後他氣成那樣。

  ……

  顧瑾珩居然還是個真正的純愛戰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