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鋪之中,周鶴軒見那人豹頭環眼,五大三粗,一身錦繡華袍,倒是看不出有一點富貴之態,倒是顯得不倫不類。實在不像一個生意之人。更像那市井惡霸。但那人濃眉大眼之下銳的精明作不了假。看起來倒是有幾分能耐。
「想必,周二少,應也是知曉,南方旱情,顆粒無收,多數糧鋪亦是無米可售。米價高了數倍。所以柴某誠心想與周氏糧鋪合作。」
周氏的糧鋪,一直都是一頭獨大,名聲不可不大。商戶上門求談,亦屬正常。但僅僅是商戶而言。
周鶴軒目光炯炯,看得柴姓男子慌神。片刻,鶴軒淡然一笑,語調平平道:「潮汐米價,一斗三十文錢。在你手上,能給多少的價格。」
那柴姓男子略微囂張的笑道:「五倍。至少五倍。」
「五倍確實不少,你如何敢說這樣的話。說句不好聽的話,你我不曾有過交集,我自是信不過你。」
柴黎一梗,隨後說道:「這是當然,柴某自是清楚。我柴氏糧鋪在邱順州亦不是小糧鋪。這一點周二少自是放寬心。在商言商,平心而論一個合格的商人自是不會讓自己惹上不守信譽這個名頭。」
周鶴軒突然一笑,不客氣的說道:「柴兄所言不假,正因為是商人而言辯口利辭是本性。」
那人眼中一凜,猛地動作,后又平復下來,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周二少,未免過於不理智。柴某是商人不假,但周二少與超某無二般。亦是個商人,怎說的此話。未免給自己過於難堪。」
周鶴軒不惱也不怒,一派淡然,斜飛入鬢的劍眉狂妄的斜挑一下,語氣刺耳的說道:「難堪,我周鶴軒還真沒察覺到。莫不是柴兄,時常被人難堪不可?」
柴黎,粗狂的臉上滿是煞氣。忍著怒火,目視周鶴軒,道:「周二少,柴某千里來此,誠心談這樁買賣,就算是周二少不願意交談,也不至於言辭中傷。柴某之前似乎並無於二少有過交集,自認為沒有得罪的地方。」
周鶴軒冷冷嗤笑一聲,目光嘲諷,譏誚道:「好聽的言辭自是不用說的再多亦是沒人反駁。」銳利的點漆黑色瞳仁犀利的對上柴黎男子。語詞犀利諷刺:「連個正身都不露的人,再次狂言誠意,莫要笑死個人呢了。」
那人啞口無言,震驚的看著周鶴軒,吃驚的說道:「你怎會知?」
周鶴軒,斜看他一眼,冷冽的氣息讓人渾身一顫。言簡意賅道:「三刻鐘,讓當家之人來。」
周鶴軒心裡冷笑連連,且不說是上輩子發生過一次的事情,就現下而言,那柴姓男子身尺粗狂,豹頭環眼。有豈會是一個精明的商人。現下想想就連上輩子那合作之人亦是到了最後才有那麼一面之緣,正是這樣的一面之緣,自此自死不忘。周鶴軒心裡恨得牙痒痒。著群人早就打著周氏糧鋪的主意,這次正是給了他們一個契機。可笑的是他還一味不知,許多事亦是如今細細想起,才發覺漏洞連連。
柴氏糧鋪,的確不亞於周氏糧鋪。而柴氏更甚一步的是,柴氏不僅有財而且更有權。邱順州官府。
周鶴軒眸色一暗。嘴角險惡一笑。
三刻不到,柴黎,或則不是柴黎的男子,本分立在笑意不深不淺的男子身後。周鶴軒差點隱忍不主心中的怒火,想及後事。隱忍下來,唇邊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展開。低沉富有穿透力的緩緩響起:「幸會幸會,柴氏當家人。」
那男人,一雙細長的眸子精光湧現。倒是個好摸樣,鶴軒心裡暗諷。若是之前他會與眼前的人調侃一二,現下,心裡一陣堵得慌。
那男子,細長眸子,意味的看向周鶴軒,倒是有幾分欣賞。客氣有禮的道:「幸會,周二少。」沒有問周鶴軒怎會知曉替身一事。兩人默契,閉口不言。
鶴軒不願在浪費時間,直道:「如何稱呼?」
「柴邱。」
周鶴軒直接了當的說道:「囤積米糧之事,此事不是不可,但既然是合作,想要周家將資金全數墊上,自是不可能。既然合作,柴大當家,心裡應該有數。」
柴邱不禁打量起眼前之人,不是說周家二少是個紈絝的草包?柴米不分?柴邱不禁對那人所說的話有所懷疑。倘若那人糊弄自己的話,自是不會輕饒了他。
柴邱好說話的道:「周二少,說的在理,只不過,這屯糧的資金定是不小,此次出門出的急,倒是沒有帶多少銀票。」
周鶴軒作勢挑眉,語氣急沖的說道:「那柴當家是如何的意思?周氏糧鋪自是可能一方出資。」
柴邱見此,就知道,這人自是不可能與自己原先的預想一般好對付,若是這人不上當,周氏糧鋪定是沒指望。自己這一次打的就是周氏糧鋪的主意又怎會就此妥協。
「除此還有其它嗎?」
周鶴軒對上他的目光,道:「自然有。」
晦朔,茶肆之內。雅閣里,楚之遙,東方宇。感嘆完稀奇,無不詫異。楚之遙起先說道:「你居然才知道,周煜祺是個爛人。」
比起楚之遙的直晦,東方彧倒是定得住心思。
楚之遙向來如此,對周煜祺的不喜一向放在臉上。
東方宇,抿了一口茶水,緘默的問道:「柴氏究竟打什麼主意?」頓住,又道:「那人並不是良善之輩,如果能不予交道,還是離遠些的。
周鶴軒淡笑不語,只覺得暖心。
突然東方宇沖著門外喝道:「誰?」說著手上的茶盞沖著那道投影砸去。只聽那人一聲很痛哼。門被打開。那人心有戚戚的看了看成了碎渣的茶盞。眼睛不斷的屋裡張望。
周鶴軒,連忙制止。讓那人進來。周鶴軒最先開口說說道:「聽到什麼消息?」
這人並不是別人,真是前日將正主認成顧客的小二。那小二,見到周鶴軒如同見到救星一般,躲瘟神般離楚之遙與東方宇遠一些,看看兩尊大神,猶猶豫豫的看向周鶴軒。欲言又止。
楚之遙一個機靈,拉著東方宇便想要出了著房門。鶴軒自是信得過眼前竹馬之交的兩人。示意那小二可以說話。自是讓那兩人留了下來。
這茶肆本就是楚之遙閑心一起,盤下的。之前幾人聚鬧都是在此,幾人嫌聚之時,這間茶肆往往都是只有周鶴軒幾人。此地,周鶴軒自是放心,所以才將小二叫到此地。
那小二,比較沒有這般近距離接觸過大人物,此時倒是有些哆嗦。抖著聲音說道:「小的、、聽道的不多,但是小的聽到了三少爺被人罵了。那人好像特別的生氣。」
鶴軒直接截斷,道:「他們說些何事,記得多少,說多少。」眼前的小二,在斜煬樓日子不久,周鶴軒也是查了這小二的家境。可信度並不低。
那小二想了想,娓娓說道:「那個少爺對三少爺先是罵了一頓,後來又說,什麼、根本不是、什麼廢物、好糊弄。三少爺就說不可能。那人又說事情如果沒辦妥,會給三少爺好看。又說什麼之後吞了糧鋪之後什麼的分成、、」小二糾結的看向鶴軒,一臉為難的說道:「二少爺,小的,就記得怎麼多了。」
吞併周氏糧鋪之後,周煜祺就可以在裡面想柴氏索要分成。周家當真是認了一個好子孫,變相轉賣祖業,讓自己做這個罪人。周煜祺兩頭得好。當真是好得很。
周鶴軒扔給那小二一錠白銀,那小二簡直痴傻了,他一個跑腿的小二一月只有一兩多一點,他是新來的姿勢被老人處處榨取。其他人都是二兩,而自己最多不過一兩。現下眼前白花花的大白銀兩至少是十兩,頂自己差不多一年的薪水。心裡怯怯,不敢接過。
鶴軒挑眉,不解的道:「怎麼?」
那小二哆嗦道:「這銀兩太多了。小的怕要不起。」
周鶴軒大手一揮,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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