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八章

一輛警車風馳電掣，飛一般的駛到機場門口，吱呀一聲停住。

「妹妹，你沒事吧！」

莉香晴子從警車上跳下來，緊張的喊道。她事先得到消息，黑星會要抓走自己的妹妹，所以不顧一切的趕到。當然，在東瀛這個地方，她一個小小的警員，是對抗不了黑星會的勢力。但現在除了捨命對抗，還有什麼法子呢。

「姐姐，是葉先生救了我！」

不需要優子開口，晴子的目光已經發現了葉歡。她一瞬間呆住，緊緊抿著下唇，一句話也說不口。

相比妹妹的溫柔和順，晴子的性格是外冷內熱。往往這種人，表面上波瀾不驚，其實內心的情緒已經驚濤駭浪。

當初東瀛一夜，晴子以為葉歡留給自己的是恨。自然，平白佔了自己清白身子，自己是有一萬個理由恨他的。所以，恨意一日日的類聚，直到一個無法收場的地步。到最後，究竟是不是恨，其實也已經分辨不清了。反正是月月，天天，時時想起便是。

今日重見葉歡，看到葉歡背著一個雙肩包，弔兒郎當的站在那裡，依舊是過往的無賴表情，只是今日的額頭似乎隱著愁緒。

一時之間，晴子心中的情緒五味雜陳，千言萬語擱在心頭，卻也是一個字吐不出口。

而在這個時候，風馳電掣七八輛黑車趕到。一眾黑衣人從車上下來，向葉歡走去。

晴子心中一驚，優子又一次嚇得面色蒼白。只看到這幫黑衣人在葉歡面前一字排開，同時低頭，開口道：「葉二爺！」

晴子和優子同時一怔，原來這幫人並不是黑星會的手下，而是屬於東瀛另外一股勢力——洪門。而這幫人的為首之人，便是那洪門紅棍，江峰。

江峰恭恭敬敬道：「二爺，大嫂讓我們來接您，她在春谷等您。」

「嗯，走吧。」葉歡點點頭，回頭看了一眼，見優子與晴子的父親站在那裡，鼻青眼腫的模樣宛若癩皮狗一般。

「這件事處理一下。」葉歡指了指優子和晴子的父親。

「明白！」江峰挺起了胸脯。

恰在這個時候，優子的父親抬起頭，沖葉歡撲來：「葉先生，求您救救我……您喜歡我的女兒……只要您給我一筆錢，我可以把女兒送給您，讓她們兩個伺候您……雙胞胎……只要一筆小小的錢就可以。」

說這話，他伸出手把優子和晴子往葉歡懷裡推。優子此刻已經是面如土色，看模樣比剛才遭遇黑星會還要恐怖。

而江峰一幫人也都皺起眉頭，他們這幫黑道梟雄，平日里也是壞事做絕，可看到優子父親的模樣，此刻也情不自禁流露出厭惡。

在場眾人，唯有葉歡聽不懂他說什麼，不過看他的模樣，葉歡也差不多猜出一二。

「他說什麼？」

葉歡問了一聲，江峰將對方的話轉述了一遍。葉歡一怔，看到莉香晴子和莉香優子也已經是涕淚漣漣。葉歡無奈的嘆口氣，知道優子的父親已經爛到骨頭裡，無藥可救。

「我佛慈悲，不渡無緣之人。」葉歡揮揮手：「我們走吧。」

葉歡上了車，只把優子晴子以及她們的父親拋在身後，汽車揚長而去，駛向春谷方向。

優子和晴子站在那裡，注視著汽車離去的方向，默默無語。

近鄉情更怯，這便是葉歡此刻的心情。從本心出發，他心裡是想見玉姬的。當日在東北原野上相會一場，葉歡心頭也是十分懷念，戀戀不忘。

可是，自己這次過來，不是因為想念過來看望玉姬，而是因為缺錢向玉姬張開的。

錢之一字梗在喉嚨，難以開口吶！

車行緩緩，最後在春谷停下，江峰將車停在門口，沖葉歡道：「二爺，大嫂在裡面等您，我們就不進去了。」

人人皆也不是傻瓜，葉歡和玉姬之間的瓜葛，江峰等人雖然不知道，但看他說話的表情，卻似乎也看出了一二。

葉歡倒也不故意遮遮掩掩，邁步向春谷內走去，一個小姑娘在葉歡前面領路。

腳踩著青石板路，足音輕響，道路兩旁的小花開得正燦，淡淡的花香和野草的清香纏在一起，嗅入鼻中，令人心曠神怡。

最後，葉歡在一座小屋前停下，屋內亮著淡淡的光亮。前面引路的小姑娘轉過身來，沖葉歡點點頭，沒有說話，就這樣去了，只留葉歡一個人站在小屋門口。

葉歡明白，玉姬就在房間內等待，現在已經是深夜兩點，玉姬等自己到這個時候，一番心意已經不言自明。

可葉歡自己該如何跨進這道門，開這個口呢！

葉歡深吸一口氣，伸脖子一刀，縮脖子也是一刀，事到如今，已經沒辦法了。

想到此處，葉歡咬咬牙，輕輕將房門推開。

房門內燈有兩盞，茶几一張，茶几上擺著一枚精緻的花瓶，裡面插著不知名的兩支紅花。

玉姬兩腿並在一起，跪在茶几前，她扭過頭，一張吹彈可破玉瓷般的臉蛋望著葉歡。

「來都來了，在門口站著做什麼，進來吧。」玉姬輕輕道。

葉歡臉上訕訕，邁步走進了房間，在玉姬對面盤腿坐下。

玉姬提起桌上茶壺，將葉歡面前的茶杯斟滿，伸出玉手推到葉歡面前，道：「你這次來，怕是有事吧。」

葉歡低頭抿了一口茶，笑笑道：「卻也沒有什麼事，不過是想你了，過來看看你而已。」

「你若會想我，我也該道個三生有幸了。不過，我卻也知道，你心裡擱的人多了，哪有我存身的位置。若是沒事，你不會想起我的。」

「這……」葉歡垂著頭，臉皮有些發燒：「你確實想多了。」

玉姬抬起頭，目光擱在門口，道：「從你進門開始，我就開始算，你第幾步會走到我身邊，什麼時候會抱住我，第幾句話開始調戲我……」

葉歡撇撇嘴：「我也……」

玉姬搖搖頭，打斷了葉歡的話：「以你的為人，是不知道什麼叫臉面的，你能做出這些事，我才不會覺得奇怪。可是這一次，你客客氣氣，言語謹慎……怕是遇到了什麼事吧。」

「呃……」葉歡無語，心頭擱著事，他的表現自然和以往不同。現在心裡想的，便是如何開口借錢。至於甜言蜜語，你儂我儂，葉歡這一刻是沒時間想的。

就在這一刻，連葉歡都覺得，自己的人品不如何。玉姬說的不錯，真是沒事，自己怕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來看看玉姬。

本就猶豫不決，現在聽到玉姬這話，葉歡更加面紅耳赤，借錢兩個字，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了。

「真有什麼山高水低，馬高鐙短之處，你說出口，我自然會幫你的。這洪門是我的，但也等於是你的。」玉姬輕輕開口道。

「真沒什麼事，真就是因為想你了。你近來可還好？」

「卻也沒什麼事，一開始有些不懂得，犯了些錯誤，但現在一切都已經步入正軌，也就沒碰到什麼困難了。不過只是很忙而已，每天的日程都排得慢慢的，不得閑暇。」玉姬說罷，又問了一聲：「你到底有什麼事？」

「沒有，沒有。」葉歡打腫了臉沖胖子，道：「也莫要太忙，累壞了身子。」

兩人聊得根本不是一個話題，玉姬微微顰起秀眉，心中想的，還是葉歡的來意。她忽然心中一動，開口道：「你是缺錢了吧？」

葉歡眼睛一瞪，立刻哈哈笑道：「說什麼呢，我怎麼會缺錢，我又沒什麼花錢的地方，現在的生意也足夠花銷了。」

「喔，喔。」玉姬點點頭，心中還是困惑不解，難以明白葉歡究竟遇到了什麼困難。而她心中堅信，葉歡肯定是遇到了難處。

其實缺錢兩個字，在葉歡喉嚨里已經轉了十萬八千遍，可就是偏偏說不出口。

為了自己這點虛偽的面子，葉歡內心是苦不堪言。

玉姬和葉歡相見，互相皆有許多話要說，可是等見面時，千頭萬緒，竟真不知從何說起。

只是兩人一起，一杯一杯的默默喝著茶，一種特別的氣氛在空氣中蔓延，二人都十分享受此刻的氣氛。

嚶嚶……

忽然，不合時宜的響起了一陣幼兒的哭聲，葉歡詫異的扭過頭，只見門口，一個保姆抱著一個一兩歲的幼兒站在那裡。

玉姬臉上的表情頓時大變，開口道：「他怎麼來了……快抱回去！」

這保姆面露為難的神色，道：「對不起，老闆，小少爺一直哭，非要見您！」

「小少爺？」葉歡睜大了眼睛，腦海中來回翻滾著這三個字。張小田去世之時，玉姬根本沒有懷孕。看這孩子的模樣，也不過一歲左右，葉歡掐指算來，整個人忽然呆住，口中吶吶道出兩個字：「我的？」

「不是！」玉姬立刻道。

恰就在這個時候，這小娃娃從保姆懷裡掙脫，蹣跚走到葉歡面前，兩隻黑漆漆的眼睛盯著葉歡。

他現在還不會說話，但看錶情，似乎是有很多話想說。忽然，他身子一跌，撲倒在葉歡懷裡，吧唧一聲，在葉歡臉上親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