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龍溟，出身慕容世家，青雲榜第二，同境界無敵，被譽為江湖年輕一輩第一人。

之所以龍溟被稱為江湖年輕一輩第一人，是因為大家都沒有將葉歡和張白鳳兩個怪物當人看。

年紀輕輕，有龍溟如此名望，已足夠他驕傲。但奈何，萬人之上的驕傲，偏偏敵不過一人之下的無奈。

當睜開眼睛，永永遠遠可看到兩個人在自己頭頂，且距離遙不可及時，那種無奈對龍溟此等驕傲的人來說，是無法言說的苦悶。

隱龍寺下山弟子，佛門雙子星，自己究竟與這傳說中的人物有多大差距，龍溟今日要試一試其的深淺。

持劍而來，空中閃過一道青芒，龍溟持劍喝道：「此劍名曰情人眼，慕容山莊有劍法，名曰江南煙雨劍，你可看仔細了！」

葉歡雖未輕敵，但依舊為取劍。這一幕龍溟看在眼裡，心中生氣，臉上卻面不改色，只是出劍的招式愈加凌厲。

「江南煙雨劍，觀蘇杭山水，將江南雲霧風景孕與劍法之中。」龍溟持劍而來，口中冷喝道：「這一招是蘇堤春曉，這一招是麴院風荷，平湖秋月，斷橋殘雪……」

劍意綿綿，如那西子湖邊落不盡的雲雨，在剎那間，葉歡已被劍意籠罩，身周殺機層層，真如西湖煙雨漫漫而下。

葉歡深吸一口氣，心道：這慕容世家的江南煙雨劍往日只聞其名，今日一見，方知果然了得。我倒是不可小覷。

閃步避開呢劍意綿綿的連環劍招，葉歡當空一揮手，口中爆喝一聲：「劍來！」

胡天齊早已懷抱捉鬼劍在屋檐下，此刻一聽葉歡這話，摁劍出鞘，鏘啷一聲，捉鬼劍在空中閃過，落向葉歡。

葉歡接劍在手，氣勢自然不同，龍溟也不趁機攻擊，持劍在一邊，等葉歡準備好。

葉歡手持捉鬼劍，捉鬼劍模樣古怪，劍神漆黑，正午的陽光落在劍身上，一點光芒不泛。眾人看在眼裡，平白覺得有一種古墓棺木的陰沉氣息。

龍溟見葉歡持劍在手，口中輕叱一聲，情人眼劍身搖晃，裹夾著綿綿劍意，向葉歡攻來。

情人眼極薄，極利，相比普通長劍，情人眼要長上半尺。

「三潭印月，雷峰夕照，雙峰插雲，花港觀魚……」

江南煙雨劍，重在靈動二字，便如那西湖煙雨一般，縹緲莫測，靈動難尋。

葉歡連接三劍，但覺捉襟見肘，竟有手足無措之感。葉歡回身一劍，暫得空隙，口中冷喝道：「好一手江南煙雨劍，你即有西湖煙雨，我便用我長白山的冰雪來會一會你！」

持劍在手，葉歡正式開始反擊，他劍招一換，變得大開大磕。既然江南煙雨劍靈動縹緲，葉歡便要以蒼茫破之。

「千年冰雪，直上人間，九月飛雪，長白瀑布，滴水成冰……」

赫赫而下，捉鬼劍真如裹夾萬千冰雪一般，雪落茫茫，冰雪與煙雨相撞。那江南三月的和風細雨撞上臘月寒冬的鋪天寒意，頓時煙消雲散。

司空手，李夢婷，孟喜但覺呼吸一滯，真如感受冰寒之氣襲身一般。眾人在戰團外圍，尚且如此。更何況身處戰團中央的龍溟。

司空手長嘆口氣，道：「隱龍寺下山弟子，果然了得！」

李夢婷獃獃出神，道：「若論武學修為，此人倒是和張師姐不相上下……」

身處戰團中央的龍溟，頓時感受到莫大的壓力。當靈動撞上沉穩，他的江南煙雨劍頓有施展不開的感覺。若失了靈動二字，江南煙雨劍的威力便大減。忽見葉歡一劍長白瀑布赫赫逼來。

龍溟以斷橋殘雪來擋，卻被葉歡的劍刃破開，在剎那之間，龍溟感覺這一劍襲向自己的手腕，若是不棄劍后離，自己的手腕必回被捉鬼劍切斷。

當一個修行者在戰鬥過程中被擊落兵器，實在不亞於被斬斷腦袋，但如果不棄劍，自己的手腕就會被……

一時之間，龍溟左右為難，陷入掙扎之中。

恰在龍溟最為難之時，忽然感覺身體所受的壓力頓消，葉歡抽劍後退，持劍抱拳：「江南煙雨劍果然了得。」

龍溟深吸一口氣，知道葉歡沒有繼續進攻，是在給自己面子，免得自己在人前丟人。

龍溟嘆口氣，抱劍道：「是我輸了，隱龍寺下山弟子，名不虛傳。」

司空手近前道：「葉歡，你也累了，要不我們先歇一歇？」

打到現在，葉歡的體力消耗已經頗大。葉歡搖搖頭：「和北野九鬼動手，他可不會讓我歇，我們繼續……」

「好！」司空手道了一聲：「那下一場，就由我……」

「我來！」

司空手的話音未落地，胡天齊已跨步來到葉歡面前。鏘啷一聲，破軍雙刀從手腕彈出。

破軍門的功法重在有死無生，不死不休的彪悍。胡天齊倒也是一個不可輕視的對手。

葉歡持劍道：「你來也好，我便試一試破軍門的無雙刀法。」

這一戰從黃昏持續到夜落，中途幾人用過飯之後，繼續與葉歡對抗。

胡天齊，姜紫藍，孟喜，司空手等人輪流與葉歡對抗，一開始大家還是輪流下場，但以一人之力，明顯不可對抗葉歡。

打到後來，大家便是以二敵一，再後來，便是以三敵一，漸漸的人數越來越多，直至所有人一起聯手。

捻指，便已是三天光景。

這一日，葉歡與司空手五人纏鬥，在五人的包圍圈內，葉歡手持捉鬼劍，舞得密不透風，但也已經是體力不支，胸口呼哧呼哧喘氣。

玉姬安排好飯菜，來叫眾人吃飯，見到這一幕，頓覺觸目驚心。在五人聯手攻擊下，葉歡已經明顯不支，但仍不放棄，單手緊握捉鬼劍，尋找一切機會反擊。

回身一劍，在身周劃了個半月，司空手五人同時被擊退。

葉歡持劍嘆口氣，道：「不需再打了，已經沒有必要了。」

眾人一怔，在五人聯手，竟然也沒有擊敗葉歡。而且不過三天時間，葉歡已經適應了五人的攻擊，再打下去，對葉歡的助益也已經不多了。

葉歡將捉鬼劍拋給胡天齊，道：「距離九月十五，還有幾天？」

「只剩下七天了。」

葉歡點點頭：「我回去思考一下，你們不用管我了。。」

說罷，葉歡已經向房中走去。

司空手幾人還留在原地，沉默不語。良久，司空手嘆口氣道：「三天時間，他輪流與我們激斗，每天睡覺不超過四個小時……」

「不是四個小時。」佐佐木突然開口道。

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佐佐木身上，只聽佐佐木道：「和你們打過之後，他每天回到房間都會總結與你們交手的經驗，真正的睡眠時間，也只有兩個多小時。」

李夢婷面露驚愕的神情，她可明白連日激烈的戰鬥，對一個人的體力消耗是有多麼大。就連自己每天回到房中，都累得睜不開眼睛，而葉歡竟還能擠出睡眠的時間總結經驗。

司空手道：「往日只聽聞隱龍寺下山弟子，天賦是如何如何驚人，直到今日我方才知道，相比他驚人的天賦，他暗地裡下的苦功，才真正令人震撼吶！」

眾人沉默不語，陷入沉思之中。想往日見葉歡，總是嬉皮笑臉，似乎萬事不放在心頭。可當他在危險境遇下表現出來的意志力，卻和平常截然不同。那種不顧一切的拼搏努力，榨乾自己每一絲力氣的氣魄，也令眾人震驚不已。

半晌，司空手嘆口氣道：「江湖皆傳聞，佛道兩門的雙子星，是不世出的天才。但大家怎會知道，沒有百分之一百的努力，就沒有天賦的用武之地。以其他人的努力程度，根本談不到拼天賦的地步。」

孟喜搖搖頭道：「不過三天，我們已經被逼的使出全部實力，即便五人聯手，也奈何不了他。而這隻用了三天時間吶！」

姜紫藍皺起眉頭，忽然道：「你們還記得柳田吉說過的那句話嗎？」

「什麼？」眾人同時被吸引住，將目光看向姜紫藍。

姜紫藍道：「那天在顯恩寺，柳田吉曾對葉歡說過一句話：原來你是用雙刀的，而葉歡也沒用否認。可是，這幾天，葉歡一直用的是單劍。」

李夢婷猛地睜大眼睛，道：「你是說我們五人圍攻，葉歡也沒用用出全部實力！」

「這，這……」姜紫藍不知該如何回答，如果說，五人合力攻擊葉歡，都沒有逼葉歡拿出全部實力，這個事實，也實在有些駭人聽聞。

龍溟忽然開口道：「李夢婷，當年隱龍寺上雙子星一戰，葉歡使得是什麼兵刃？」

李夢婷搖搖頭：「當時我並未去隱龍寺，沒有看到那驚世一戰，也不知葉歡到底是用的什麼兵刃，但他既能削掉我師姐腦後青絲，應當是用劍的。至於是單劍還是雙劍，我便不知道了。」

眾人沉默不語，此時此刻，又要對葉歡的實力重新估量了。

「或許，九月十五那一戰，輸的未必是葉歡。」司空手望著天空，忽然悠悠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