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屬院挺大的,樓齡看起來有些年頭,但環境有種說不出的整潔,連路兩側的灌木叢都修剪得十分平整,有稜有角。
小區是全封閉式的,戒備森嚴,裡面既有小高層,也有聯排別墅。
說是別墅,其實在容芷煙看來,頂多只能稱之為小洋樓。
爺爺家住的就是小洋樓,院子是用圍牆攔起來的。
幾株薔薇從牆頭裡攀爬出來,垂在純白圍牆的牆面上,開得正盛。
是挺有情調的小院。
容芷煙從車上下來,就著路燈打量著眼前的環境。
心裡不禁感嘆,這就是易臣澤從小長大的地方啊。
正覺得新奇,眼前的大門就突然被人從裡面打開了。
容芷煙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聽到了奶奶慈祥又激動的聲音。
「哎喲,我就說我聽到車子的聲音了吧?」她這話是在跟身後的保姆說。
說完才朝容芷煙徑直走過來,滿臉慈愛的笑。
容芷煙乖乖叫人:「奶奶。」
「誒,煙煙,聽阿澤說你今天身子不太舒服啊?好些了嗎?餓不餓?」
奶奶過來就直接攙起了她的手,臉上都是那種老人對孫輩的疼愛。
容芷煙知道,這種疼愛,叫做愛屋及烏。
就跟她奶奶對易臣澤也格外疼愛一樣。
想到這裡,容芷煙原本拘謹的心情,稍微放鬆了一點,笑著搖頭道:「不餓,我好多了。」
她沒想到易臣澤會把她痛經的事跟奶奶說,不過這倒也沒什麼,她反而覺得和奶奶親近了不少。
奶奶摸著她的手,溫柔又強勢地說道:
「小手這麼冰,難怪要肚子疼。這幾天抽了空,奶奶帶你去給陳醫生看一看,陳醫生很厲害的,肯定能幫你把身體調理好,昂?」
容芷煙一聽「調理」一詞,就知道這位陳醫生多半是位老中醫。
她雖然在家裡是個任性小霸王,爸爸寵著,奶奶慣著,沒人敢逼不愛喝中藥的她看中醫。
但,此刻面對易臣澤的奶奶,容芷煙的教養讓她不好意思直接拂了老人家的好意。
便只好含含糊糊地企圖糊弄過去。
「嗯,那看看,有時間就去。」
易臣澤從後備廂取完行李,跟負責接他們的司機道完謝後,走過來接話道:「花不了多少時間,陳醫生就住後面那棟樓,串個門子就能幫你把脈號了。」
他推著兩個行李箱,語氣十分慵懶,那眉眼憋笑的樣子,一看就是故意的。
「……」容芷煙瞪過去,這才意識到,易臣澤是故意告訴奶奶的。
他的目的應該就是想讓她去看中醫。
真狡詐。
保姆過來幫忙一起拿行李,一行人終於進了大門。
院子不大,種滿了鮮花綠植,芬芳馥郁。
老爺子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見到他們進屋了便拿遙控器關掉了電視。
容芷煙站在玄關叫人:「爺爺。」
「嗯。」
挺嚴肅冷淡的,容芷煙也不知繼續說什麼,便低頭換鞋。
易臣澤跟他爺爺奶奶說話倒是一副吊兒郎當、嬉皮笑臉的模樣,看著不僅沒疏遠,還很親昵。
甚至比易臣澤和他母親的相處,更自在隨性些。
「時間不早了,早點上樓休息吧,明天不是還要去辦正事嗎?」他們坐到客廳里剛聊了一會兒,老爺子就主動結束了談話。
容芷煙覺得爺爺不像奶奶那麼喜歡自己,那種來之前的拘謹感便又多了幾分。
上了樓,奶奶帶著保姆趙姨一起上來看了看,確認他們沒什麼缺的了,才放心地下樓去。
容芷煙看著眼前的大床,心裡坦然接受。
反正旅行期間,他倆也一直睡一張床來著。
「這是你小時候的房間嗎?」容芷煙來到書架前,一臉好奇地參觀。
「嗯,前幾年重新裝修過一次,二老把我的東西又還原了。」
易臣澤邊說邊打開行李箱,把裡面的衣物和筆記本電腦一一拿出來歸置。
順便把她的行李也一併打開整理。
容芷煙看到書架上放著他小時候的照片,還是那種藝術照,覺得特逗,完全無法把照片裡萌噠噠的小男孩和現在又痞又拽的易臣澤聯繫到一起。
書架上還放著一根豎笛,裝在布袋子裡,容芷煙拿起來把玩,又問:「你還會吹豎笛啊?」
易臣澤正在往衣櫥里掛衣服,聞言瞥過去一眼,回:「小學音樂課教這個,你們不學嗎?」
「我們不學這個。」說著,容芷煙就拿出來輕輕吹了一下,被尖銳的聲音嚇了一跳,趕緊放了回去。
易臣澤邊忙邊看她一眼,勾了勾唇角。
青靈山那次喝她的水杯還嫌棄他的口水呢,這會兒已經不嫌棄了。
容芷煙又抽出一本硬皮筆記本,打開一看,裡面是易臣澤的日記。
但一看就是那種流水帳式胡編亂造、毫無靈魂的交差作業。
難怪會這麼堂而皇之地擺在書架上,也不怕人家偷看。
但他小時候的字還挺好看的,很板正,為他長大後龍飛鳳舞的字體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易臣澤把行李全部整理好後,幫她拿來了內褲和睡衣。
「好了,去洗澡吧。」
「哦。」容芷煙自然地接過,就進了洗手間。
洗完出來時,發現易臣澤不在房間裡。
容芷煙坐到床邊,站久了猛一坐下來,頓覺腰酸疲憊,只想立刻躺下。
剛躺下,房間門就打開了,易臣澤端著一盆熱水走了進來。
「洗好了?來泡泡腳再睡。」他把那盆熱水放到床邊,把她從床上拉起來。
「為什麼要泡腳?」容芷煙一臉懵地坐起來,兩隻腳被他一手一個地輕輕按進了水裡。
「不燙吧?你現在經期,水不能太熱,主要是你晚上在飛機上著了涼,奶奶讓我伺候你泡泡腳。」
易臣澤單膝蹲在她面前,在幫她捏腳。
「……你說什麼?奶奶叫的?」容芷煙驚訝到都忘記要阻止他了。
易臣澤抬頭沖她曖昧地挑眉痞笑,「嗯,原話。」
容芷煙就算再傻,也知道伺候洗腳這事兒,是比較敏感的事情。
就算奶奶是女性,心疼她的身體,那這事兒萬一傳到爺爺耳朵里,爺爺會怎麼看她?
本來容芷煙就已經覺得爺爺似乎不太喜歡她了。
她思及此便有些急了,「我才不要你伺候,你這樣做,爺爺奶奶會怎麼看我?你怎麼這樣啊~」
易臣澤聞言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她在擔心什麼。
撲哧一聲哼笑道:「放心,我爺爺奶奶不會把你當成惡媳婦的,知道為什麼嗎?」
容芷煙低頭委屈又沒好氣地看著他,嘟囔:「為什麼?」
「因為我爺爺幫我奶奶打了一輩子的洗腳水,這在我們家很正常。」
易臣澤勾著唇角聊起了自己的爺爺奶奶。
「別看我奶奶整天樂呵呵的,她身體很不好,不然你以為她怎麼那麼信任陳醫生啊?」
「從她嫁給我爺爺,她的身體就是陳醫生負責調養的,我爺爺對誰都很兇很嚴厲,只有對我奶奶,他連一句重話都捨不得說,賀山同志是整個東部軍區出了名的疼老婆。」
容芷煙瞠目結舌,可真是一點都看不出來呢。
泡完了腳,易臣澤把泡腳盆端起來,叮囑她:「先睡吧,被子蓋好。」
說完就轉身進浴室洗澡去了。
容芷煙看著他一連串的舉動和挽著袖子幫她倒洗腳水的背影,突然有種很微妙很奇特的感覺。
易臣澤已經不再是她印象中那個18歲不可一世的少年,而是一個成熟的,會給她提供情緒價值,疼惜她、呵護她的男人——她的丈夫。
躺到床上,容芷煙蓋上空調被,腳泡得又熱又軟,心也一樣。
燈還開著,加上在等他,所以容芷煙並沒有像平時一樣沾床就睡,只是閉著眼而已。
但易臣澤洗完澡出來後,大概以為她已經睡著了,輕手輕腳地爬上床,關了燈。
容芷煙遵從本能,轉身窩去他懷裡。
黑暗中,易臣澤明顯僵愣了一下,甚至抬頭在黑暗中確認地勾頭瞅了瞅她的臉。
「還沒睡著啊?」他低聲問道,聲音帶著午夜特有的低啞磁性。
邊說邊伸手把她整個納入懷中,充滿了占有欲和安全感。
容芷煙嬌嬌地「嗯」了一聲,抱住他的腰,他的皮膚因為剛洗完熱水澡,被空調一吹,涼涼的。
「冷嗎?空調低不低?」易臣澤的大手在她後背輕輕摩挲了兩下。
容芷煙搖頭,然後又點頭。
易臣澤被她逗笑,「到底冷不冷?」
低頭唇瓣尋到她的鼻尖,啄了下,語氣溫柔又繾綣:「嗯?」
容芷煙在黑暗中被問紅了臉。
她今晚也不知怎麼的,就想抱著他,被他摟在懷裡睡,所以才主動抱上去的。
可他偏要問她冷不冷,大概以為她是因為冷才對他投懷送抱的吧。
讓她都不知道怎麼回答好。
非要刨根問底嗎?就不能安安靜靜地睡覺?
好煩~
易臣澤感受著老婆在黑暗裡的沉默,似乎不用眼睛看,就感知到了她害羞的情緒。
他將她摟緊到懷中,語氣揶揄:「知道了,不冷也一樣會鑽到我懷裡。」
容芷煙見他一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語氣,反骨發作,立馬就要離開他的懷抱。
被易臣澤連忙摟了回去,賤兮兮地認錯哄人:「錯了錯了……是我非要摟著寶寶睡,不然你以為之前在歐洲時,為什麼你每天早上都是在我懷裡醒的?」
容芷煙聞言倒吸一口氣,終於開口說話了。
「好啊~我就說是你主動的,你還不承認!說,我穿浴袍睡著那次,是不是你把我浴袍帶子解開的?」
易臣澤不吭聲,只抱著她在懷裡,胸腔因為悶笑,抖了兩下。
容芷煙嬌嗔地捶了他一下,在他懷裡仰起頭對著他下巴說出結論:「就是你,流氓~」
話音剛落,下巴就被捏住,男人帶著灼熱的氣息一口吻上她的唇。
舌尖輕易地抵進她毫無防備的齒關,舔吻時,製造出嘖嘖有味的聲響,吻得極為情色和挑逗。
但感覺得出來,他只打算淺嘗輒止。
「寶寶,那天其實不止親了小兔子,還親了另一張…。」
他嗓音喑啞地說完,就又親了親她的小嘴。
容芷煙反應過來他說的話後,「啊」一聲埋首到他懷裡,再也沒有抬起來。
「變態……」她悶聲嗔罵道。
易臣澤已經被勾出了火,便沒有再說話,乖乖摟著老婆按捺著體內升騰的慾火。
不一會兒,懷裡就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懷裡那團原本有些緊繃的肌肉,也明顯放鬆了下來。
臭寶寶把他的火撩起來了,自己睡得倒是真快。
易臣澤寵溺地苦笑了一下。
但他想了想剛剛兩人的對話,以及老婆一系列的舉動和反應。
他怎麼覺得,臭寶寶好像有點喜歡他了呢?
翌日。
容芷煙一睡醒就被易臣澤按在床上吻到差點缺氧。
也不知道他吃錯了什麼藥,一副很興奮的模樣問她:「有沒有一點喜歡我?」
被容芷煙一把推開,回答得乾脆又利落:「沒有。」
然後她就起床,一邊把自己睡衣紐扣扣起來,一邊進洗手間洗漱。
今天他們要直接到林輝的公司找他,因為他拒絕溝通。
洗手間的盥洗台是單人的,所以易臣澤非要擠著跟她一起刷牙時,真的很擠。
容芷煙拿著牙刷打算把位置先讓給他,卻被他攔住,並且仗著身高手長的優勢,一手從她腰後,撐到了台子上,把她困在身前。
逼著她和他一起刷牙。
容芷煙無奈,一邊刷牙一邊從鏡子裡和他對視,覺得他今天怪怪的。
莫名其妙的開心。
「弄好下樓吃飯。」
洗漱完,易臣澤就先下樓了。
容芷煙還得穿個衣服、化個淡妝,簡單弄一下頭髮。
等她終於把自己捯飭好,已經過去了二十分鐘。
她拿起手機,放進包包里,拎著走出臥室,準備下樓吃飯。
剛走到樓梯口,就聽到樓下客廳里傳來一陣歡聲笑語。
其中,有爺爺奶奶,有易臣澤,還有另外一對她不認識的老人,以及一位年輕女性。
那年輕女孩的笑聲聽起來十分颯爽。
一向嚴肅的爺爺笑聲爽朗:「媛媛從小就仗義,阿澤這小子誰都不服,就服她。」
{……}
新書名:《再追一次狼心狗肺的小祖宗》
原書名:《痞誘》
暮熹碎碎念:我起了好幾個好聽的四字書名,就辣麼不受歡迎嗎?允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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