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有那個大病。」

  「？？？」

  穆簡危險得眯起雙眼。

  「你說朕什麼？」

  他沒有私下裡自稱朕，拿皇帝的身份壓過李德壯，猛然這樣一說，李德壯心尖抖了一下。

  但是不怕。

  李德壯擺事實，講道理。

  「哪有男人做皇后的？我雖然答應你試試，你也不能這樣得寸進尺。」

  穆簡笑了，「寸還未得，怎麼進尺。不如這般，你今晚叫我得了寸，我們再說尺的事情。」

  李德壯心梗。

  滿腹愁腸被他的發言，整得煙消雲散。用肩膀將他頂開，正色道：「你沒查商殷瀉了什麼消息出去嗎？」

  「查了，但不確定是不是都查到了。」

  既然要做這件事情，必然隱秘。

  有些以飛鴿形式傳遞的消息。

  穆簡查到了。

  但不知道他們還有沒有別的手段。

  李德壯把卷宗放在桌子上，「夷族既然抓住了商殷的爹娘，無足輕重的消息，不足以保住商殷爹娘的性命。」

  李德壯麵色微變。

  「得趕緊將這個消息傳到各將軍處。嚴加提防，不能讓夷族得逞。」

  穆簡慵懶得靠在椅背上，抓著他的手，在指尖把玩。

  「早就將消息傳下去了，你不必擔心。」

  李德壯懸著的心放了下來，重新坐回椅子上，沒等他坐穩，外頭便有人著急忙慌得跑來。在門口急急站定，朗聲道：「陛下！不好了！劉將軍和劉小將軍遭遇夷族伏擊，劉小將軍性命垂危。」

  李德壯刷的一下子站了起來。

  面色蒼白。

  「他奶奶的，夷族那群王八蛋！沿途設伏就算了，還把老百姓擋在前頭，簡直不是個東西！要不是實兒，那一百多號人，全都得完蛋！」

  李德壯和穆簡進屋的時候，劉勇正坐在椅子上面破口大罵。

  劉勇抬眸看到他倆進來了，後面的髒話硬生生給咽了下去。起身給穆簡行禮，「陛下。」

  穆簡擺擺手讓劉勇起來。

  李德壯著急道：「實兒沒事吧？陛下帶了御醫，讓他給實兒看看吧。」

  「沒事，就是看起來比較兇險。」

  穆簡看了一眼臉色還白著的李德壯，揮揮手讓跟來的御醫進去給劉壯實看病。

  劉勇嘆了一口氣，看向李德壯。

  「季老弟，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商殷這個事情，我們都知道了。不能怪你。這一年以來，那小子幫了我們不少，不僅受你信任，這邊關好幾支軍隊高層也都信任他。」

  畢竟是商家的公子。

  把握著商業流通，什麼東西不從他手上過？

  大大小小的軍隊，都和他有交集合作。

  「有這樣的變故，誰都沒料到，你別把罪攬在自己的頭上。」

  李德壯點頭。

  「我心裡有數。」

  劉勇轉眸對穆簡道：「實兒雖然不傷及性命，但短時間內恐怕不能上戰場。我們的邊境防線缺了一角。最終一戰就要來了，這一角得有人補上才行。」

  李德壯立馬道：「我去！」

  穆簡拒絕，「不行！」

  戰場上刀劍無眼。

  李德壯又不是個從小就練武的練家子。

  即便這一年在邊關，會騎馬了，會耍點槍啊，劍的。要是真的動起真格的，根本不夠看。

  兩相對峙，誰也不讓誰。

  劉勇噤聲。

  李德壯定定得看著穆簡，目光灼灼，聲音堅定。

  「我得去，邊關沒有人了。」

  穆簡分毫不讓。

  「這世上誰都能去，你不行！朕殺了商殷，讓死人不說話，就是為了保你周全，你還要往戰場跑？」

  李德壯沉一口氣，猛然跪在穆簡的面前。

  此刻，他與穆簡沒有私情。

  只是君臣。

  「陛下仁厚，未怪罪臣輕信他人之過。如今，邊境防線缺失，正是用人之際，大丈夫忠君愛國。臣得去。」

  穆簡面色沉沉。

  「不行。」

  李德壯：「臣要護君，護國，護天下。」

  「不行！不行！不行！」

  穆簡堅決不同意！

  什麼君，什麼國，什麼天下，統統比不上一個李德壯！

  「你死了怎麼辦？怎麼辦？！」

  李德壯沒說話。

  穆簡生了氣，拂袖離開。

  劉勇一臉懵逼得看著還跪著的李德壯，和離開的皇上的背影。

  總覺得好像哪裡有點不太對勁。

  皇上這個樣子，有點眼熟。

  好像當年他爹要上戰場的時候，鬧事不肯的娘……

  李德壯跪在院子裡，跪在穆簡的房門口，不肯起。穆簡裝模作樣在屋裡面看奏摺，實則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每隔幾分鐘就要問一次李鈺，李德壯還跪著嗎？李鈺就會答一句還跪著。

  穆簡的臉色越來越沉，一開始氣呼呼地說，讓他跪去，跪疼了就知道錯了。不出半個時辰，他就開始心疼。

  奏摺砸了一地。

  嘩的一聲拉開了門扉。

  院子裡，月光下，李德壯抬眸靜靜得望著他。一時間月光都遜色了三分。

  他沒說話，穆簡卻知道他要說什麼。

  氣憤道：「說來說去，在你心裡，我什麼都算不上！」

  他說完，竟覺得委屈。

  一年！

  整整一年！

  他忍了整整一年沒有來見他！

  「我是來接你回去的，不是來看你送死的。幽雲十三州是不是收復，在我心裡根本不重要！邊關戰事如何，死多少人，也不重要！」

  李德壯還是不說話，平靜地看著穆簡。

  這麼多年的相處。

  他知道此刻死磕沒有任何的結果。

  穆簡咬了咬牙，走下台階，俯身捏住李德壯的下巴，讓他看向自己。穆簡凝視著他白皙的肌膚，燦若星辰的眼眸。

  這個人世上只有一個。

  「你死了這條心！」

  他緩緩在李德壯的面前蹲下，視線和他的視線保持在同一水平線上。手指呷妮得磨過他的嘴唇。

  「季參謀是我的，我一個人的。」

  李德壯目光落在穆簡的身上，很平靜。

  「季恩旭是你的，季參謀是天下的。」

  這話無法讓穆簡高興起來。

  掐在下巴上的手猛然收緊了力氣，將人扯到自己的眼前，動作兇狠，語氣卻軟和，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我苦等了你一年，你這樣，我不高興。」

  李德壯張了張唇，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穆簡就趁著他啟唇之際，直接印上了他的嘴唇，可稱得上粗暴地親吻他。

  李德壯被親得都跪不穩，被壓在地上。

  後背挨著冰涼的地面。

  掐在腰上的手用力到，好像要把他的腰給掐斷。

  「穆……」

  「我不高興，不高興。」他低低重複，一雙眼睛紅得嚇人，「若知有這一日，我當初就該把你捆在我的寢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