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樓的人都驚了驚。
這劉大將軍,平日都在邊關駐守。京城內並無親朋好友。就是有,也都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這一時半會兒,竟沒有人敢上前。
劉勇道:「這幽雲十三州,崇山峻岭,河流湍急。向北連著夷族之地,向南為我朝燕關。乃兵家必爭之地。十三年前,我朝被迫割讓,多少武將,熱血男兒,為收復幽雲十三州日夜苦練。竟然讓你們在這裡,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大將軍說話,擲地有聲。
茶樓一時間,被他的話音給砸沉了。
李德壯趴在二樓,旁邊有人在悄聲說:「也就是聽個書,大家權當樂一樂,這人倒還當起真來了,真是無趣。」
有人附和,「就是,大家也就是圖個一時之樂。幽雲十三州,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可憐你我,手無縛雞之力,不能報效朝廷。我若從軍,那必然也是赫赫有名的將軍。別說幽雲十三州了,就連夷族王庭,都是囊中之物。」
「就你?哈哈哈哈。」
……
李德壯暗暗翻了個白眼,無奈的搖搖頭。
果然哪裡都不缺傻逼。
樓下的大將軍耳力好,聽到的樓上的竊竊私語,卻沒能聽個真切,抬頭去尋的時候,剛巧就看到了李德壯搖頭,大喝一聲。
「你搖頭,是覺得我說的不對嗎?!」
李德壯:???!!!
他左看看右看看。
沒錯了,劉勇的視線就在他的身上。
李德壯當場瞎編,「我搖頭,是嘆這世風日下。越來越多的男兒,棄武從文,舍了這保家衛國的機會,不能在沙場上,邊關為朝廷盡力。如今我朝文人政客頗多,漸通佳境,也確實該多些武將。」
劉大將軍一聽這話,心裡暢快。
「好!這位公子說的好!你有這想法,肯定也是同道中人。你下來,咱倆切磋切磋!權當交個朋友了!」
「……」
芭比Q了。
李德壯眨眨眼睛。
他是一點兒武功都不會。
要說這原主,是個侍衛,肯定是會的。
可惜,他也就在穿越之前,被老姐拉著去過幾次健身房。腱子肉都沒有,更別說武功了。最近這幾年,他又被穆簡囚在家裡養著,天天被他跟拎小雞似的提來提去,最大的運動量就是在床上。廢得要命。
李德壯笑了笑,「我不會武功。」
他頓了頓,「但我有一顆誠摯的心。」
這話聽起來就是託辭。
吃瓜群眾劉大將軍不敢懟,一個公子哥還是敢懟一懟的。
「切,漂亮話誰不會說。我還說我願上戰場,拋頭顱,灑熱血,就是我是我家獨苗,母親大人不肯應允。」
「就是,就是。」
「這小公子一看就是家中嬌養,只怕連殺雞都沒有見過吧!」
李德壯:「……」
還真就沒有見過。
劉勇見好不容易有和自己相同觀點的人,站了出來,結果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嘆了一聲,圓場道:「少年有志並不算窮。」
旁邊有人小聲逼逼。
「不行就是不行,說什麼有志就行?那我便說我也有志,也能入這位大將軍的眼了。」
李德壯不悅,眉頭皺了皺,忽而勾唇,笑了笑。
「這話我贊成將軍的。不會武功又如何,大丈夫忠君愛國,可不是只有拿起刀劍,衝上沙場這唯一之途。青年一代,有理想,有本領,有擔當,我朝便有前途,便有希望。」
劉勇啪啪啪的拍手。
「說得好。」
李德壯沿著樓梯下樓,手中的扇子嘩得一聲展開,緩慢得搖了搖。眉宇間透露出來的少年傲氣,如冬日盛放的臘梅,凌霜自傲。再加上他本人又容貌出眾,一時間,茶樓的人全都看著他,視線怎麼也挪不開。
「我雖然不會武功,但我會畫兵器。火藥發明之後,我朝軍隊中最廣泛使用的便是銃炮,以青銅鑄造。」
李德壯一面說,一面拿了毛筆,在說書人的案上抽來了一張紙鋪在了案上,提筆開始繪畫。
「我朝的銃炮,重量大,搬運不便。若能將銃炮改為手持,將會是戰場上的一大革命。」
他說著,手上不停。
只見那畫紙上赫然躍上一桿槍來。
通體欣長,寥寥幾筆,卻能夠讓人感覺到那槍桿子裡蘊藏的巨大能量。
劉勇眼睛都瞪大了。
這茶樓里只會吟詩作對的文人不懂,可他一個久經沙場的將軍卻是明白的。若是能做到,何愁幽雲十三州不收復?!
劉勇的手拍的驚天地泣鬼神,看李德壯的眼神,像是看到文曲星下了凡。
「真是少年英才!」
此言一出,茶樓的人便立馬明白,那圖上的東西有多厲害。看向李德壯的目光全都變了。有驚訝,有讚賞。剛才那些譏諷之語,也都變成了溢美之詞。
其實李德壯並不太懂槍。
當初他畫本子的時候,有一段時間,人設都是歐洲中世紀的人。想要畫面帶感的話,難免就會觸碰到歐洲中世紀的兵器。
因此特地去了解過,當時只是為了讓自己的畫面更好看,更色情,卻沒想到在這裡派上用場了。
眼下,「少年奇才」「國之希望」等等詞眼,不絕於耳。
李德壯心道。
難怪大家愛裝逼。
裝逼確實讓人快樂。
還有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
劉勇拿著拿圖紙高興地不得了。
滿腦子都是收復幽雲十三州的宏偉藍圖。
他一把抓住李德壯,「你跟我走!」
李德壯:???!!!
*
穆簡得了消息,登門的時候,李德壯正被劉勇困在書房裡,在一盞油燈下低頭繪圖。他畫畫的時候一向認真,有一種致命的吸引力。
月下看花,燈下看美人,不過如是。
穆簡看了劉勇一眼。
那個大將軍,一顆熱忱的心,一雙灼熱的眼睛,都在李德壯繪製的圖上,全然沒有意識到面前這位少年,此刻有多叫人心癢難耐。
穆簡有些不快。
李侍衛這個樣子,不該叫旁人看見的。
他出聲,「李侍衛,天黑了,該回了。」
李德壯一聽到這個聲音,立馬抬起頭,眼神委委屈屈的,好像寫了兩個字,「救命。」
穆簡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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