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壯咬牙。

  強行忍下了一巴掌拍下去，讓這個變態痛得更厲害的作死想法，轉頭看向前方，卻發現他們不再划動，靜靜得停在了水面上。

  夕陽的光被荷葉擋住。

  他們兩個籠在陰影里，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

  李德壯覺得空氣詭異的平靜，轉頭去看，差點樂出聲。

  穆簡正在挑自己手上的刺。

  他低著頭，沒注意到自己看著他。

  李德壯想了想，還是忍不住要樂出聲，可為了自己的安全考慮，就拉了一朵荷花掩護，偷偷的笑。

  穆簡抬起頭時，就看到李德壯半張臉掩在荷花後。那荷花，花瓣鮮嫩，花蕊嬌俏，可就是不及李侍衛露出的半張臉好看。

  他心頭燒起來，喉嚨也跟著乾乾的難受。手上的刺沒拔乾淨也由著去了。一把抓住李德壯的手腕將人拽到自己的懷裡。

  小船猛地搖晃了一下。

  盪出好大一聲水聲。

  李德壯被這麼猝不及防得一拉，船猝不及防得一晃，還以為要翻了，下意識地抓緊自己手邊的東西。等船稍穩，才發現自己抓著的，是穆簡的胳膊。

  對他的恐懼，驅使李德壯下意識地要坐起來，卻剛好將自己的唇送到了穆簡的嘴邊。他像一隻無辜的兔子，被野獸一爪子摁在了地面。

  後背撞在船上。

  船狠狠一晃，比剛才撞出的水聲更大。

  「穆簡，你要幹什麼？！」

  「你猜呢？」

  李德壯驚懼得看著他，又將目光瞄向一旁的水面。

  跳下去！

  跳下去就能獲救！

  「李侍衛，我勸你，別往下跳。我剛搬到這裡時，有好幾個不聽話的，被我沉這了。」他笑起來，「不然你以為這裡的荷花，為何那般艷麗？」

  自然是鮮血染就的才好看。

  一股惡寒從李德壯的尾椎骨爬起。

  「穆簡！你敢碰我，我殺了你！」

  「殺吧，殺吧。反正我這一顆心，早就落在李侍衛的身上了。你怎捨得叫我日日看著一塊肥肉吃不到？」

  穆簡扣緊他的手。

  隨著李德壯的掙扎，小船搖晃得更加的厲害。

  穆簡低頭，附在他的耳邊。

  「我這荷塘說大不大，你這般掙扎，我便當是情趣。可你若是太大聲，將岸上的人引來了。你猜猜，他們會看到什麼？」

  李德壯僵住了。

  小船在慣性下慢慢恢復了穩定。

  穆簡輕輕啄了一下他的臉蛋。

  「真乖。」

  *

  穆簡劃著名小船回去的時候，天早就黑了。

  李鈺等在岸邊，幫他牽穩了船。

  穆簡抱著已經睡著的李德壯下船。

  李鈺上前，借著手中燈籠的燭光，看到穆簡的臉上，還有脖子上，都有傷。他心下一驚，下意識地看向穆簡懷裡的人。

  只敢看一眼，就立馬恭敬道：「梅家來人了，現在正在偏殿等著殿下。」

  穆簡不為所動，抱著李德壯一步步往前走，「等多久了？」

  「已經有兩柱香的時間了。」

  梅家的人剛來的時候，他就划船進過荷塘，才剛進去一點，就察覺到了不對勁，然後默默退出來了，一直在岸上等著。

  「既然已經等了，那就再等一會兒，也無妨。」

  李鈺欲言又止。

  梅家是貴妃的母家。家族勢力龐大，根基深厚。如今家族來人，應當是來談合作的。如果殿下真的能夠得到梅家的鼎力支持，帝位就又進了一步！

  結果殿下竟然敢這般冷著他們！

  穆簡將李德壯抱回屋裡，將人放在床榻上，這才往外走。

  他走到屋外，抬頭瞧了瞧天上的月亮。嘖了一聲。

  「沒李侍衛好看。」

  李鈺：「……」

  *

  李德壯醒過來的時候，外面天已經大亮。

  旁邊的位置是空的，但是有餘溫。

  他扶著腰下床，看著鏡子裡自己有些蒼白的臉，還有脖子，鎖骨上的紅。氣得撓頭，撓了一會兒收回手看到掌心好幾根頭髮，想了想，放下了撓頭的雙手。

  不能自作孽。

  誰讓他不快活，他就得讓那個人不快活才對！

  李德壯氣沖沖得殺出去，繞了大半個王府都沒找到穆簡在哪裡。反倒看到了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娃，長得可愛的緊，像年畫裡跑出來的。

  李德壯問她，「你誰？」

  「大膽！見到本公主還不下跪！」

  李德壯懵了一二三秒，才想起來，原書里好像是有這麼個女孩子。皇帝最疼愛的小公主，被穆簡綁了，拴在架子上，當著皇帝的面，把一根根特粗的針從小娃娃的指尖，腳尖刺進去。逼皇帝傳位。

  李德壯意思意思得跪了一下。

  小公主叉著腰，繞著李德壯走了三圈，自顧自地嘀咕。

  「九哥府上怎麼還有這麼好看的人？不會是那個狐狸精吧？」

  「……」我聽到了。

  小公主抱臂，揚了揚下巴，「我問你，我九哥呢？」

  「奴不知。」

  小公主皺眉，又嘀咕。

  「我好不容易跑出來找他玩的，居然一轉臉就找不到人了。」

  小公主鬱悶得走了兩步，指著李德壯。

  「你是這王府的什麼人啊？」

  「……侍衛」吧……

  「侍衛？」

  李德壯點頭。

  小公主坐在旁邊假山的小石頭上，上上下下得打量著李德壯。模樣清秀俊朗，比宮裡的人都還要好看。

  好看的人，總是讓人心生偏愛的。

  小公主的聲音放柔了一兩分，「我問你，你有沒有見過這府上的李美人？」

  「……」

  「你沒見過嗎？」

  「……」

  「你怎麼啞巴了？」

  「……」我不是啞巴，我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我知道了！」

  小公主的小肉手打在一起。

  「定是那個狐狸精，平時對你們極為嚴苛！尤其像你這樣好看的人，必然視你為眼中釘，肉中刺！」宮裡，父皇的妃子都是這樣的！用到男人的身上，必然也是一樣的道理。

  小公主義憤填膺。

  「這人真是太壞了！小公子，你放心，你只管大膽得告訴我，那人在哪。我給你撐腰！大不了我跟九哥要了你，讓你去我宮裡伺候！」

  「……我，我還是不說了。」

  「為什麼？你怕什麼？」

  「我怕嚇著你。」

  小公主有點氣，這是瞧不起她！

  「你說，我一定不會被嚇到的！」

  李德壯深吸一口氣，拱手行了個禮。

  「公主殿下，我就是那個狐狸精，李德壯。」

  小公主：「……」

  被嚇到了……

  ***

  小公主印象里的男妖精：濃妝艷抹，衣著華貴暴露，勾欄式樣

  實際上的男妖精：身姿俊逸，氣度不凡，好看的像畫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