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壯咬緊牙關。
他感覺自己的憤怒值，已經達到了頂峰。
要是此時手邊有一把刀，他一定立馬拿起來，然後捅到穆簡的心口！捅死他丫的！
可是他做不到。
也就只能想想。
兩個人不上不下的僵持著。
過了好久。
李德壯抿唇，張了張嘴，說了一句什麼。
穆簡沒聽清。
彎下腰，耳朵湊過去。
「怎麼了？」
「我要……」
「你要什麼？」
李德壯深吸一口氣，大聲道：「尿尿！」
穆簡有一瞬間的愣怔，然後勾起唇角。
「早說，我還以為什麼事。我給李侍衛拿夜壺。」
？？？
！！！
等等！
「你給我解開！我要上廁所！我上廁所你都不給我解開嗎？！」
穆簡懵懂又好奇的聲音，傳過來，「為什麼要解開？」
李德壯怒氣值爆表，又不敢直接發作。他怕自己一發作，就憋不住，尿在床上了。聲音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殿下，求你……我真的要上廁所。」
「我知道呀。」穆簡的聲音天真無邪。
李德壯聽到了夜壺被拿起的聲音。
整個人都緊繃了。
他滿腦子都是，人至少不能，如此變態！
他和穆簡僵持著。
穆簡笑得一臉無害，「不想尿了？那我放下了。」
「別！」
穆簡沒動了。
靜靜等著。
李德壯深吸一口氣，決定暫時放棄自己強硬的態度，以退為進。
「殿下，我求你，你放開我。你讓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不嘛~」穆簡像個黏人的孩子，親昵的用自己的鼻尖，蹭蹭李德壯的臉頰，只是挨上去那個瞬間，李德壯就下意識地側頭躲開了。
穆簡也不惱，仍舊笑著說：「你羞什麼？」
「穆！簡！」
李德壯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若是掀開蒙著眼睛的黑布，就能看到，他的眼睛已經紅了。
隱隱有要哭的預兆。
穆簡親親他，哄道：「好好好，我不碰，我走，我走。」
有腳步聲離開。
李德壯憋得滿臉通紅，氣得渾身都發顫。
他感覺自己快要瘋了，總覺得他沒走，那一道如有實質的目光，正看著自己。
李德壯生無可戀。
穆簡就是個惡魔！
他不僅自己瘋，還要拉著別人一起瘋！
他要把別人所有的皮囊都撕下來，露出內里，看他的不堪，看他的狼狽。
李德壯喉嚨發緊。
蒙眼的黑布，有了濕痕。
「穆簡！你最好永遠能這樣捆著我！不然我就是死，也要把你的喉嚨咬開！讓你陪著我一起去死！」
穆簡在外頭笑起來。
「李侍衛願和我同死？那我當然甘願為李侍衛陪葬。碧落，黃泉，李侍衛在哪，我就去哪。」
明明是情意綿綿的話，李德壯只覺得心裡寒涼，毛骨悚然。
穆簡委屈道：「李侍衛不知道，當我知道你真的是騙我的時候，我有多難過。我都打算為了你，一劍捅死老五了。」
「關我什麼事？！」
「怎麼不關你的事啦？我可都是為了李侍衛，誰敢動你一下，我當然要他好看。我對你這般好，你居然騙我，我好難過。」
好？
李德壯覺得可笑。
穆簡他有沒有正確的世界觀？價值觀？他知不知道什麼叫好？
穆簡好像是聽到了李德壯心裡的聲音，說：「我知道你不喜歡強迫，一直以來，可都是耐著性子等著你的。你都不知道，晚上你躺在我身邊的時候，我有多想嗎？我都忍下來了。李侍衛都不說我乖……非要和我這樣撕破臉皮，自己就好受嗎？」
李德壯呸了一聲。
也不管口水有沒有吐到他的身上。
穆簡說：「你這樣騙我，總是想逃，我很不高興。」
穆簡站起身，居高臨下得看著李德壯。
「我給李侍衛三天的時間想清楚。逃，還是不逃。」
說完。
李德壯的耳邊就聽到了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是穆簡走了。
懸著的心臟終於落回。
可鋪天蓋地湧上來的心悸，卻像是野獸的血盆大口，將李德壯撕扯得血淋淋的。
逃？
怎麼逃？
穆簡他有男主標配的智商。
病嬌文男主標配的瘋批屬性。
他怎麼能贏？！
怎麼想，除了屈服，他沒有別的選擇。
可是李德壯不願意。
事到如今，他早就沒有那麼牴觸自己是不是彎這件事情。他覺得只要是兩情相悅，是男的，還是女的，都無所謂。
但唯獨，不能是加害者。
李德壯寧死。
有了這個想法後，李德壯開始不吃不喝。
送到嘴邊的飯，不吃。
餵到嘴邊的水，不喝。
穆簡灌過他兩次，結果被咬破了嘴唇。
那一下咬得重。
濃重的血腥味彌散了兩個人的口腔。
之後，一整天，穆簡都沒有再來他的床前。
等穆簡再來時，他得到了自由。
李德壯經過不知多少天的黑暗，終於看到了陽光，看到了穆簡的臉。他一如平常，英俊，眉眼深邃。此刻板著一張臉，不高興，冷冰冰的。
他撈著李德壯的腰，幫他穿上衣服。
一件一件。
任何多餘的動作都沒有，仿佛只是幫他穿衣服。
李德壯目不轉睛得看著穆簡。
想從他凝著寒霜的面容，窺伺到他的意圖，但是失敗了。
對方神情漠然。
動作坦然。
穆簡幫李德壯穿好衣服，蹲下來，握著他的腳踝，要幫他穿鞋。李德壯驚得往回抽腳。穆簡也沒有勉強，順勢就鬆了手。
雙方對峙了一會兒。
李德壯緩緩彎下腰，自己穿鞋。
他連著兩天不吃不喝。
面色灰敗，嘴唇乾得起皮。
原本燦若星辰的眼眸，此刻沒有任何光彩。
整個人就像是一具行屍走肉。
穆簡心疼得看著他，想伸手去摸他，又收回手，「李侍衛何必呢？跟我求饒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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