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塔很得意。

強如特種兵王，在他看來也不過如此。

面對背對著他的喬福里，潘塔感到有些好笑，這個人太傻了，明明自己性命無憂，卻偏要搭上自己的命，救個將死之人，簡直愚蠢到了極點。

然而不知道為什麼，當他拔出插進對方后心的西瓜刀時，潛在水裡的潘塔突然感受到了一陣刺骨的寒意，這種感覺很奇怪，就好像整個地下暗河流域里的河水溫度瞬間降低了十幾度一般。

氣氛是一個很奇怪的東西。

有的時候，一群人集體沉默時，會感到尷尬。

有的時候，在野外面對一頭猛獸時，會感到恐懼。

而在水下感到這股刺骨的寒意，即使在潘塔面對世界上最兇殘的尼羅鱷時，他也不曾有過如此的膽寒。

這可怕的殺機到底是從哪兒來的？

潘塔忍不住環顧四周，然而令他驚嚇的發現，這種緊張感，並非單單隻是他一人所有。

圍在他周圍的武裝份子們，此時都忍不住後退。

是誰？這股恐怖的威脅到底從哪兒來？

當喬福里的屍體緩緩從杜小笙的面前滑落到湖底那一瞬間，潘塔和杜小笙之間，再沒有了任何屏障和阻隔。

而那股撲面而來的殺機此時卻更加明顯了數倍！

看著身體緊繃的杜小笙，潘塔聯想到了弓起身子，做出進攻動作的毒蛇！

從喬福里中刀，到屍體緩緩滑落，發生這一切只有短短兩三秒鐘的時間，當潘塔意識到眼前的威脅來自於那個被喬福里用命救回來的年輕人身上之時，杜小笙已經猛然動了。

周圍到處都是潘塔的人，可杜小笙就那樣筆直地，宛如自殺般的沖了過來！

杜小笙的動作太快了，他的雙腳在蹬中河底岩石的那一刻，就彷彿無比巨大的怪魚尾巴猛擺，那速度讓他在血紅色的河水之中快的如若一道閃電。

黑色的閃電！

如同魚一般的，甚至讓人肉眼都看不清的速度，瞬間到達了武裝份子們的身前！

這一切看似好比科幻，實際的確有很多人能夠做到！

當人眼所看到的影像消失后，人眼仍能繼續保留其影像124秒左右的圖像，這種現象被稱為視覺暫留現象。

總所周知，人眼觀看物體時，成像於視網膜上，並由視神經輸入人腦，感覺到物體的像。

但當物體移去時，視神經對物體的印象不會立即消失，而要延續124秒左右的時間，人眼的這種性質被稱為「眼睛的視覺暫留」。

再加上地下暗河之中昏暗的環境，杜小笙瞬間爆發出來的速度，已經超過了人眼能識別的範圍！

雖然僅是短短一瞬，但這卻足以致命！

他們的距離實在是太近了，不到三米的距離讓杜小笙瞬間來到了武裝份子的身邊，手中的傘兵刀更是在他雙腳蹬地的同時就揮了出去。

刷，刀弧狂閃之下，杜小笙的刀鋒瞬間抹掉了一個武裝份子的脖子，同時，扎進了另一個人頸動脈。

反應過來的武裝份子們幾乎沒有過腦子，下意識就將武器胡亂扎向杜小笙的身體。

這是人面對危險的條件反射，速度同樣快的驚人。

然而杜小笙卻沒像他們想象中的那樣被魚叉和刺刀紮成篩子，而是另一隻粗壯的手臂狂掃！

華國武學——沾衣十八跌！

隨著杜小笙的手臂狂甩，水流之中彷彿攪動起一道漩渦，以他的手肘為單位飛快地卷向了朝他刺來的兵器。

此時只見水流被杜小笙瘋狂攪動，隱隱形成漩渦之勢，數件兵器頓時被杜小笙帶偏了方向，如同秋風掃落葉一般，被他快速夾在腋下。

見到杜小笙躲過了武裝份子們密集的攻勢，潘塔反而大喜過望。

在他看來，杜小笙死死抱住魚叉，就等於被牽制住了。

潘塔動作緊跟著意識，他沒有半分遲疑，整個人雙腿在水中急速猛擺，同時雙手抓刀狠狠朝著杜小笙胸口扎去。

發了狂的杜小笙並非徹底失去的理智。

相反，此時的他冷漠的好像是一台沒有情感的機器。

絕對的理智下，藉助武裝份子刺來的武器，杜小笙彷彿找到的一個支點，整個人壓在兵器之上，直接一腳踹出直踢向潘塔腰肋。

這一擊的計算極其精確，電光石火之間，暴走的杜小笙居然進入了武道空靈之境，短短瞬間抽身換影，乘勢借力，脫化移形，引進落空，避鋒藏銳，閃轉走化，以斜擊正，以橫破正，以巧制拙。

所有的招式全部如同電腦操控的機器一般精準而迅速，轟！！！

水中，被一腳踹出去的潘塔雙腳在河床中犁出兩道溝壑，大量的泥塵攪渾了眼前的水域。

大口的氣體從潘塔的嘴中噴出，嗆水和岔氣差點直接讓他的肺葉憋爆。

杜小笙並沒有痛打落水狗，比起斃命潘塔，化作修羅殺神的杜小笙直接拔刀回身殺向被他牽制住的武裝份子們！

刷刷刷刷……

接連的血花不斷在杜小笙周身爆出，在他的周圍一個又一個的武裝份子捂住脖子，眼珠從眼眶中凸起，證明地在水中亂蹬著緩緩死亡。

等潘塔回過神來的時候，杜小笙的周圍已經被清出了一大片空曠的水域。

推開仰面浮在水中慘死的屍體，杜小笙緩緩朝著潘塔游去，遠處還在激戰，水面上仍有子彈不停射入水中。

然而在水下，一切的聲音都極為遙遠。

短短1分17秒，潘塔帶來負責圍攻杜小笙的人，已經被殺了大半，眼前這個水中的青年人，在他的背後是一片暗紅的血海，游在水中的他，披散的黑髮在水中肆意的搖擺。

他遊動的動作不快，似乎是力竭了，但更像是一種最節省耗氧量的游法，而在他身上更是帶著許多泡的發白地血口，看上去隨時都可能倒下。

再看他手中的傘兵刀，精鋼材質的刀身，此時已經蹦出了不少缺口。

就是這樣一個早該缺氧憋死在水中的人，卻讓人只看一眼就聞風喪膽。

這個人在水裡，殺了不知道多少人。

沒人知道什麼時候才是他的極限。

他彷彿下一秒就會倒下，卻又好似永遠不會倒下。

此時的潘塔定睛再看，杜小笙的身邊，除了屍體就只剩下他這麼一個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