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了，杜小笙要撐不住了。」

水中杜小笙的身後幾米的位置，借著水底武裝份子們扔進水中的軍用冷光棒發出的光芒，獨眼等人依稀可以看到杜小笙現在的狀況。

他的情況危機極了。

在場的眾人此時胸口都極其憋悶。

高強度的水下戰鬥消耗的氧氣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而杜小笙本身是最先下水的，作為隊伍里的前鋒尖刀，他幹掉的敵人最多，同時在水中的耗氧量也極大。

現在眾人衝出了火海覆蓋的位置，眼看就能上浮換氣，結果在這個節骨眼上被人阻攔，很多兵王看到這樣的情況眼睛都變得血紅。

他們猜測的不錯，杜小笙的確陷入了巨大的危機當中。

「必須去幫杜小笙一把！」

擅長水戰的詹森心中狂吼，他試圖掙脫身邊的纏鬥的敵人，前去幫杜小笙一把，然而新下水的武裝份子們已經沖了上來，很快纏住了眾人。

解決掉這些人不是大問題，難就難在快速脫身。

短時間內，他們根本沒辦法接近杜小笙，而在這分秒必爭的水戰中，杜小笙的死亡將意味著滿盤皆輸！

此時的杜小笙只感到結膜一陣充血，缺氧和過度戰鬥，讓他的面部極為腫脹，口鼻也開始漸漸充滿血性泡沫。

他十分清楚，如果不能趕快呼吸換氣，很快他的皮膚將變得青紫，同時高度缺氧導致的腦供氧不足將會讓他的神智開始模糊，甚至會引起腦細胞快速死亡！

必須速戰速決！

此時，杜小笙心中所想，潘塔卻偏不要杜小笙如意。

在水中搏殺，潘塔可是出了名的有經驗。

之所以水戰出色，是因為潘塔有著遠超常人的巨大肺部。

尋常人的肺葉有厚有薄，肺腔大小也各不相同。

而潘塔的肺不但堅韌，而且大的出奇，不但存氧更多，閉氣更久，而且在深海中也是極其抗壓，在水中簡直比魚還難纏。

他的此時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獰笑，杜小笙此時的動作遲緩，正是身體血鉀增高的淹溺現象，只要再牽制他不到一分鐘的時間，甚至不用拚命，淹溺引起的全身缺氧就能讓杜小笙的大腦產生水腫，心臟開始驟停。

水下，杜小笙捂住胸口，無法言喻的憋悶和缺氧導致的各種身體反應快速侵蝕著他的神智。

鼻腔和嘴巴快要不受控制的喘息，偏偏潘塔彷彿一頭靈活的水獺抓著兩柄西瓜刀不停騷擾著杜小笙，干擾著他的上浮。

更遭的是，這傢伙並非是自己，他新帶來的人手已經纏上了獨眼等人，首當其衝的杜小笙更是被當成了重點關照對象，被四五人圍住干擾。

面對這樣的狀況，杜小笙強行抑制住急躁慌亂的情緒，眼前之人打定主意要牽制住他，他就必須拿出最強的狀態。

解下沉重的軍用背包，快速脫掉防彈衣，軍靴，以及沉重的武裝帶，身上只穿著那套系統贈與的超A級納米三棲作戰服。

一下子減少了幾十斤的重量，杜小笙的身體瞬間輕鬆了太多！

單手抓著傘兵刀，連續吃了兩次悶虧的杜小笙雙眼開始變得猩紅而森冷。

目光掃過眼前圍住他的六七人，杜小笙的身形猛然動了！

沒了幾十斤的拖累，杜小笙在水中的速度快了幾倍不止，此時他的雙腿迅速擺動，身體在黑暗的地下河中如同鬼魅般遊動，單手傘兵刀抽甩之下，一道無形的水波瞬間推出，刀鋒徑直掃向潘塔的脖頸。

或許是因為求生意志的爆發，又或者是臨死前掙扎的迴光返照。

杜小笙這一刀爆發出來的威力竟然遠超此前的所有招式！

潘塔幾乎沒有看清杜小笙如何出刀，只感覺雙眼一花，憑著意識揮刀去擋。

轟！

悄無聲息的波紋在水中瞬間激蕩爆開，他的雙臂一麻，只感覺彷彿被人用擂鼓瓮金錘狠狠掄中，整個人在水中被砸的倒飛出去！

然而就在此時，杜小笙的身側，一個手裡抓槍的武裝份子悍然開槍，子彈在水中激蕩出一道肉眼可見的小型漩渦，直朝著杜小笙射來。

幾乎就是同時，在杜小笙的周身範圍之內，兩柄魚叉直朝著他的后心刺去。

杜小笙單臂張開，身子在水中橫飄猛扭，整個身子在水中居然硬生生地橫移出去一寸，彷彿太空之中無跡可尋的詭異星體，險之又險地躲過了子彈的射擊。

然而周圍的武裝份子實在太多了，即使是全盛時的他，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全部躲開所有傷害。

鋒利的魚叉貼著杜小笙的側肋狠狠紮下，鑽心的疼痛幾乎讓杜小笙直接昏厥過去！

超A級三棲納米防護服此時爆發出了最大限度的保護，然而杜小笙的側肋還是被刺出兩道一指長的大血口，血液迅速與周圍的紅色染成一片。

再次受創的杜小笙頓時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他本就已經到達了強弩之末，這次的爆發已經是意料之外的強悍。

缺氧的癥狀瘋狂侵蝕著杜小笙的大腦，他甚至隱約能夠聽到系統傳來的嚴重警告聲：「

「警告，血液中氧含量降低……」

「宿主需要迅速清除口、鼻中的污物，以保持呼吸道通暢……」

「窒息缺氧性心臟驟停開始產生……緊急供氧是首要目標……」

「身體機能都在全方位下降，大腦區域暫停工作，細胞停止活動，三十秒內將產生大面積腦死亡……」

腦補出來的系統聲音在杜小笙的意識空間之中瘋狂回想，他的意識開始模糊，身體也開始連續出錯受到圍攻的武裝份子重創。

一旁距離杜小笙較近的喬福里正在拚命血戰，此時的他見到杜小笙被瘋狂圍攻，只一瞬間身體就如同被劍魚襲擊破布袋一樣在水中動搖西擺。

見到這樣的狀況，喬福里發了瘋般，直接迎著一把刺來的尖刀撞了過去。

那武裝份子嚇了一跳，慌亂中刀鋒一掃，竟然貼著他的耳朵割了過去，在距離他太陽穴一寸左右的位置留下了一道刀口！

如果刀子再向前一寸，喬福里就要被割爆太陽穴徹底死去。

軍刺的刀鋒洞穿了那名武裝份子的胸口，頂著對方的屍體，這名皮膚白皙的高大白人抓著對方準備射擊的左手，快速朝著周圍掃動，子彈在水中飛快地穿梭，瞬間擊傷了他周身的幾個武裝份子。

借著這用搏命爭取來的空當，衝出包圍圈的喬福里徑直朝著水面浮去。

「那裡水面有動靜！！」隨著一個武裝份子大聲大喊，無數子彈瘋狂地朝著喬福里的位置掃去。

身體頂著那具武裝份子的屍體，他冒著被射成篩子的風險，仰面在屍體間的縫隙處大口呼吸幾次。

子彈如同暴雨般瘋狂傾瀉，打進水中如同大把砸入水中的石子，劃出致命的波紋。

來不及享受氧氣帶來的生機，喬福里快若閃電的身影再次折返，抓著奪過的突擊步熗折返回到宛若地獄血海般的地下暗河戰場。

杜小笙此時的意識幾乎完全昏迷，他已經感受不到身體的刺痛。

就在這時，一道同樣泡的乾癟的嘴巴堵在了他被河水泡到麻木的嘴唇之上，接著一股熟悉的氣息猛地撬開他緊閉的唇齒，灌入他的口中！

是氧氣！！

和所有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者一樣，杜小笙貪婪地吸取著那突如其來的救命氧氣。

大腦迅速開始蘇醒，心臟開始強有力的跳動，然而當杜小笙睜開眼的時候，他卻看到了他此生最不願看到的一幕。

擋在他身前的喬福里雙眼正在漸漸失去神采，他就保持著遮擋的姿態，擋在杜小笙的身前，彷彿一堵牆，一面盾，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替擋住了武裝份子們的致命攻擊！

他並不是神明，水中霸主級別的兵王無法突破的封鎖，他喬福里也無計可施。

這裡是戰爭，是生死搏殺的戰場。

他想要救杜小笙，唯有，以命換命！

喬福里，那個最初相遇有些膽小狡詐甚至有點懦弱陰險的傢伙，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選擇了用自己的命，換回杜小笙的命！

這幾口氧氣，代表的是戰友之情！

這幾口氧氣，代表的是託付生死，令杜小笙不能承受之重！

見到杜小笙睜開了眼睛，喬福里不停噴血的嘴巴露出了一絲笑意，無聲的水中，喬福里張著嘴用嘴型對杜小笙說了兩個字：「隊長……」

接著，他就緩緩閉上了眼睛，腦袋一歪搭在了杜小笙的肩頭。

「喬福里！！！！！」杜小笙想要吼，他只是一張嘴，瞬間就有大量帶著濃重血腥味的河水嗆進他的口中！

因為在水下，杜小笙甚至連他的遺言都聽不到。

喬福里最後留給杜小笙的，只有一個生命最後的笑容。

托著喬福里的屍體，杜小笙看到的是幾柄深深穿透他背後的武器，其中，敵方大將潘塔手中的那兩柄西瓜刀尤為刺目。

這一刻，杜小笙的大腦一片空白。

意識飛快地離杜小笙遠去，此時的杜小笙腦海中只剩下了一個聲音。

「殺。全部殺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