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一戰,魔教潰不成軍,各妖邪眼見大勢已去,紛紛棄旗而去,四處潛逃。
這一戰,仙門大獲全勝。
而楚璃則被祁若竹帶回了仙門,以魔教餘孽的身份關在暗牢里。
旁人以為,暗牢酷刑殘忍,手段駭人,陰冷無比。
而實際上的暗牢,布置奢華無比,以明珠為燭,暖玉為磚,裡面的吃穿用度,都是仙門內最好的。
少女一襲錦衣端坐在光線斑駁的角落一側。
她本就生得眉目如畫,氣質清冷,如今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像極了被打碎的美玉,破碎而淒涼。
明珠光亮,將她的身影照得越發纖細消瘦,她的眸中滿是愁緒,心如死灰。
護衛打開牢門,一抹清雋修長的身影走了進來。
祁若竹坐到楚璃身前,接過一碗藥遞給楚璃。
楚璃看都沒看一眼,纖細密長的睫毛不曾動一下。
見她不動,祁若竹又耐心地舀起一勺藥,放到唇邊吹了吹,直到溫度合適才遞到她唇邊。
楚璃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隨後又將視線挪開。
像看一個陌生人一般,沒有絲毫情緒。
見她沒有喝藥的打算,祁若竹眉頭微皺。
「血靈咒剛解,餘毒還未清。你這雙腿,是不想要了嗎?」
楚璃依舊毫無反應。
祁若竹臉上寒氣更甚,「大師兄捨命救你,你就是這麼糟踐自己的?」
提到奕風,楚璃的眸光微微動了一下。
良久良久,她兀自說了一句。
「祁若竹,你殺我吧。」
祁若竹端藥的手徹底頓住。
前面她如何無視他,態度如何冷漠,祁若竹都未曾在意。
但這一句,像是觸及了他的逆鱗一般,他的怒氣突然升了上來,眸色冷若冰霜。
祁若竹丟開手中的藥,陶瓷破碎的聲音在這暗牢里傳得格外清晰。
隨即扣住楚璃的下巴,威壓展開,眸中目不可遏。
「殺你?你的好師兄死了,所以這世間你再無眷念了是嗎?你想陪著他一起去死是吧?」
提到奕風,楚璃臉色蒼白。
她是如何殘害同門,打傷奕風,奕風又是如何為護她被萬劍穿心的畫面在她腦海里清晰如畫,一遍又一遍輪放著。
楚璃面容淒絕,滾燙的淚水奪眶而出,悔恨無時無刻不在侵蝕著她的心,快要將她逼瘋。
片刻之後,她迎上祁若竹的目光,像一個走投無路的困獸一般,雙目發紅,帶著幾分癲狂,朝他逼近。
「祁若竹,你殺了我吧,殺了我……我不想活了……」
「你不是恨我嗎,你捉我不就是為了殺我嗎?為什麼還不動手,你殺了我呀……」
「夠了。」祁若竹眼眸森冷,臉色發青。。
他附身,將楚璃逼至牆角,單手掐住她的脖子。
白皙修長的手骨凸起,祁若竹深沉如墨的眸中像是即將捲起暴風雨,隱忍而克制。
「你覺得我恨你?你以為我捉你是要殺你?哈…哈哈哈…」
祁若竹氣絕,說著說著竟笑了起來,笑得陰惻而淒涼。
「好一個我恨你……好的很……」
「楚璃,你果真是沒有心的……」
祁若竹狠狠盯著楚璃,雙目猩紅泛著冷光,恍若地獄修羅,連聲音都帶著無盡戾氣。
「你說得沒錯,楚璃,我恨你,我真是恨死你了。」
「我恨你恨不得噬其血啖其肉。」
「你想死,好去陪你親愛的大師兄是吧,你想得美。」
「你不是說我恨你嗎,我偏不讓你如願。」
「我要將你鎖在這不見天日的暗牢里,我要你上至黃泉下碧落,再也見不到奕風一面。」
「我要你永生永世,只能待在我身邊。」
那一天祁若竹臉色陰冷,怒氣沖沖地離開了暗牢。
那一天求死無果之後,暗牢的防衛又加強了好幾倍。
大概是怕她尋死,祁若竹將暗牢里的結構也重新布置了一番。
但凡是鋒利的東西,無一不被撤走。
軟榻,桌子……任何有稜角的東西也被磨成了圓形。
祁若竹偶爾得空,也會來暗牢和她說話。
他說,「楚璃,你別想尋死,你信不信,就算你死了,只要你的屍身在,我就能把你救回來。」
楚璃沒有回答,但是她知道,他說的都是真的。
他如今修為無人能敵,在仙門呼風喚雨。
他若是瘋起來,什麼事都幹得出來,誰也阻攔不了。
後來祁若竹每天都會來暗牢,好幾次她睡著了,半睡半醒中依稀看到他坐在軟榻前,輕輕描摹勾勒著她的眉眼。
動作輕柔,繾綣至極。
偶爾楚璃會有種錯覺,她覺得祁若竹對自己並不是恨,至少不完全是。
她甚至覺得自己好像丟失了一段很重要的記憶,無論她怎麼想,都毫無頭緒。
而她也不願細究,她心如死灰,早已無心顧及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就這樣,楚璃被困在暗牢里,度過了一個春秋。
就在她以為,自己會一直這麼苟活下去的時候,葉清茉出現了。
她趾高氣揚地踏進了地牢,嘲笑著她的狼狽,嘶吼著她對她的恨意。
但是葉清茉不知道的是,她其實是感謝她的到來的,她厭倦了這種苟且偷生的日子。
這下子,她終於可以解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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