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璃久久未說話，祁若竹就那麼定定地站著，像是等待他的神明宣判一般，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他既期待著她說點什麼，又害怕她脫口而出的是對自己的厭惡。

  於是他的心每過一秒便多一分焦灼。

  兩人就這麼靜靜地站著，看向彼此，卻相顧無言。

  在這個靜謐而漫長的對視中，祁若竹不由自主地屏息，指尖微微蜷縮，仿佛連周遭的空氣都靜止了。

  終於，他受不了這般壓抑的氣息，率先開口打破了這個僵局。

  「楚璃，你要是沒有什麼想說的，我……」

  他話還沒說完，眼前的少女便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祁若竹，你是不是傻呀?」

  他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聲音略微低沉暗啞，「什麼？」

  楚璃唇角掛著一個很淺很淺的微笑，白皙嬌嫩的臉上如出水芙蓉一般，讓他的心微微顫動著。

  她重複了一遍，「我說，你是不是傻，明明用不了靈力，還什麼都敢替我擋，你不要命了嗎？」

  祁若竹聞言，眸光微微閃了一下，隨後又恢復了平靜。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她身陷馬蹄之下，他第一反應便是要去救她，要不惜一切代價救她，哪怕代價慘重，哪怕是豁出自己的命。

  他無法形容那一種感覺，他只是覺得這原本就是他應該做的，這是他的使命，是他的職責，他生來就應該護著她。

  這種莫名其妙的信念感強到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他抬頭，看向楚璃，眼眸里有著前所未有的認真，「楚璃，說出來你可能不會信。」

  「我總覺得，我好像認識你很久了。」

  擔心她沒聽明白，他又補充了一句，「我說的很久，不是指我來到藍城山之後發生的事，我是說……」

  「我好像在來到藍城山之前就認識你了，又或許比這更早更早。你能明白嗎？」

  祁若竹的話落下，聲音在這寂靜的竹林橋畔格外清晰。

  楚璃聞言，心頭頓了一下，隨後唇邊閃過幾分苦笑，她當然明白，她怎麼會不明白呢？

  若是可以，她多希望自己不明白。

  再也沒有人，會比她更了解這種感受了。

  他沒有了前世的記憶，所以可以愛的赤誠熱烈，問心無愧。

  可是她不一樣，她從一開始，便背負了前世的愛與恨。

  她沒有辦法假裝一切都沒發生，沒有辦法再像前世一樣愛得赤誠熱烈。

  她能做的，便是讓往事成為徹底往事，直到有一天她能將這段往事逐漸放下，不再為此執念深。

  思及於此，楚璃朝祁若竹微微一笑，笑容中帶著幾分他讀不懂的苦澀心酸，直接否認了他的問題。

  「當然不明白啦，我又不是你肚子裡蛔蟲，怎麼可能讀得懂你在想什麼？」

  話音剛落，她微微抬眸，意外撞進了他深邃而又隱晦不明的視線中。

  她斂了斂心神，又補充了一句。

  「其實我追來這裡，還是想和你說一句感謝的。」

  「祁若竹，謝謝你。」

  謝謝你剛才替我擋下所有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