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略顯昏暗的閨房裡,紅帳輕舞,喜燭微亮。
祁若竹聽到紅紗帳內傳來陣陣喘息聲,半是歡樂快活半是痛苦壓抑。
祁若竹心中覺得幾分怪異,便走近了幾步。
聽到的聲音越來越清晰,一男一女都喘息聲陸陸續續響起。
男聲隱忍而低沉,女聲嬌媚而勾人。
祁若竹就算再清心寡欲,不懂男女之事,他也懂紅帳內上演的是什麼戲碼了。
非禮勿聽,非禮勿視。
這麼想著,祁若竹就要轉身離去。
紅帳內的女聲卻突然說了一句,「慕……慕哥哥……放開我……啊……」
祁若竹身軀一震,腳步頓在原地。
這個聲音是……楚璃。
意識到這一點的祁若竹腳步再也邁不開。
而他心中由原本打擾別人好事的抱歉瞬間變為了滔天的怒意。
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只覺得心中一片惱怒,那片怒火在他心中瘋狂生長。
燒的寸土不生,燒得他理智全無。
他眼睛猩紅,幾步是毫不猶豫地轉身往那紅帳走去。
女子一截雪白的手臂剛掙扎著伸出去,卻又被身後男子強勢地拉了回來。
兩人的喘息聲依舊斷斷續續傳開。
此時祁若竹雙眸猩紅嗜血,怒氣像火山爆發一般,再也壓不住。
他一把撕碎眼前的紅帳,紅帳內二人的情景在他眼前逐漸清晰。
嬌媚柔弱的女子拼命掙扎卻逃不開,反而被男子壓在身下。
「阿璃……你逃不掉的。你註定是我的。」
那人一手便扣住她嬌軟無力的細腰,將她抵在床邊,鴛鴦交頸,低聲嬌哄。
祁若竹驟然猩紅嗜血,他心中滿是被背叛的滔天恨意。
他微微動了動手中的隕神劍,想將眼前這個男的千刀萬剮,然後將楚璃囚禁起來,生生世世都離不開。
當他的冷劍正要出鞘時,眼前的男人突然側過半張妖異俊美的臉。
那張臉因曖昧透著幾分殷紅,微抿的紅唇禁慾而張揚。
祁若竹看著那張臉,心中猛然一震,那張臉……分明是他自己。
怎麼會這樣,他怎麼會對楚璃做出這種事。
那麼霸道且瘋狂索取的人,怎麼會是他自己。
祁若竹雙手握拳,青筋驟現。
此時的他因為過于震驚,心中早已方寸大亂。
他強迫自己閉眼,念起了清心訣。
這是假的,一切皆為幻象。
片刻之後,他深呼吸了一下,然後再睜眼時,眸中已經恢復了部分清明。
他揮動手中之劍,劍光劃破長空,眼前的場景突然消散,徒留他一人站在原地。
芝蘭玉樹的少年迎風而立,明月清風。
回想起剛才那個幻境,他握劍的手微微緊了緊。
幻境另一邊,楚璃拼了命地想要逃離那個人的身邊,那個人卻如影子一般,如影隨形。
前世她後半生所有的喜怒哀樂都與他有關,她曾愛極了那個人,後來也恨極了那個人。
那個人便是她前世的宿敵,慕朝太子——慕歌。
那個至高無上的年輕帝王曾與她溫柔繾綣,傾盡天下只為博她一笑。
也曾殘忍地折斷她所有的羽翼與依靠,打造了一座金殿,將她囚禁於內,日日夜夜折辱。
大概是被他囚禁折磨了太久太久,她對他帶著與生俱來的恐懼。
當她發現她用盡全力也逃不開時,巨大的恐懼籠罩在心頭。
那雙向來目空一切,晶瑩嬌縱的鳳眸此刻微微發紅,汪汪的眼眶中含著幾滴淚花。
她咬著自己的嘴唇,髮絲凌亂,如花似玉的臉上滿是惶恐和無助。
顧不上此刻的狼狽,她的腳下越走越快。
在鋪天蓋地的黑暗籠罩之下,恐懼幾乎要將她溺斃。
就在她覺得快要窒息之時,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道光。
光影之下,那個俊郎沉穩的少年赫然是她時常戲弄的祁若竹。
就像是快要被溺斃的稻草突然看到希望一般,她眼底突然欣喜若狂。
「祁若竹。」
楚璃眼眶微紅,不管不顧地沖了過去,在祁若竹的錯愕之下,撲進了他的懷裡。
此時的楚璃,像極了一個驚慌失措的驚弓之鳥。
她一手抱住祁若竹,乖乖縮在他懷裡,鳳眸中還掛著幾點淚花,身軀微微顫抖著。
祁若竹一低頭便看到她柔軟的青絲緊緊貼在他的胸口,少女細密纖長的睫毛輕顫。
她眉頭微鎖,那張向來蠻橫嬌縱的明艷俏臉此刻流露出幾分淒涼無助,似乎有什麼及其可怕的東西在纏著她一般。
祁若竹墨眸微頓,他向來討厭與別人有肢體接觸,他本應該無情惡狠地將楚璃推出他的懷抱。
但當他察覺到懷中的嬌弱身軀在微微顫抖時,他已經伸出的手竟不是推開,而是擁護。
他扣住她那纖細柔弱的腰,另一隻手輕輕撫上她的青絲,帶著一種無聲地安慰與憐惜。
這個動作就像他曾經做過很多遍一遍,自然得順手。
察覺到自己情緒的失控,再聯想到剛才幻境中芙蓉紅帳中的那一幕。
祁若竹眉心一跳,下一秒他那稜角分明的輪廓便換上了疏離和冷漠。
他和楚璃之間,不應該是這樣子的。
他們之間存在的應該是仇恨與鮮血,而不是憐惜。
像是在說服自己一般,祁若竹在心中默念了一遍,眼神越發幽冷,然後用力地想將楚璃從懷中推出去。
誰料楚璃抱得實在太緊,一時間他竟沒辦法推開他。
祁若竹臉色寒冷,厲聲道。
「楚璃,放開。」
楚璃嬌軟的身軀依舊微微顫抖著,直到聽到他的聲音,確認自己不是在前世時,心底的恐懼才逐漸退散,但依舊心有餘悸。
這個時候,她哪裡願意放開眼前這根救命稻草。
她非但沒有放開,反而抱得更緊了,聲音帶著幾分嬌嗔。
「我不,你就讓我抱一會嘛。嗯?好師弟。」她的尾音輕輕上揚,帶著幾分慵懶與魅惑。
祁若竹瞳孔微微閃了閃,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帶有傾城之姿的柔香軟玉在懷中嬌嗔撒嬌
換個尋常人興許不忍心拒絕她,便就由她去了。
但祁若竹向來不是什麼憐香惜玉的人,尤其當那個人是楚璃時,他眸中的厭惡與冷漠幾乎毫不掩飾。
他深暗凌冽的視線投在楚璃那隻露出半張的臉,聲音一寸比一寸清冷。
「再不放開,二師姐就休怪我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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