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皮站在那，站了許久。

  就在商吾以為他不會再說話的時候。

  陳皮聲音苦澀。

  「我可以什麼都不奢求，只讓我陪在你身邊就好」

  商吾苦笑：「你這又是……何必呢」

  陳皮看著商吾清瘦的身軀，控制不住的想要攬他入懷。

  明明近在眼前，可卻猶如萬里。

  商吾看向遠方的冷月，平靜的訴說著現實。

  「我是一個天理難容的罪人，靠近我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無論什麼緣由，他們無一不是不得好死」

  「陸建勛、尹新月、齊羽、李四地、霍玲還有……」

  「阿陳」

  這個名字一出，陳皮心頭一跳。

  當年那個，跟在商吾身邊的年輕人 。

  商吾抬眼看向陳皮，他眼中包含著複雜的情緒。

  「他是你啊，他是陳皮，也不是陳皮」

  「沒有你就不會有他，沒他也不會有你」

  陳皮下意識想搖頭。

  他想告訴商吾，他們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他們不一樣。

  陳皮為什麼會長生？

  因為阿陳死了。

  阿陳就是陳皮，陳皮已經死了，剩下的一個，逃過了天道的法則。

  這就像一個漏洞。

  或許說，從一開始，商吾把一個不屬於這個 世界的人帶了過來。

  阿陳從礦山出來的那一刻，註定不會有好下場。

  他代表陳皮，他死了，就代表陳皮可以脫離法則。

  這世間萬物更替，時間流轉，和他再沒有任何關係。

  換種說法。

  陳皮被這個世界拋棄了。

  陳皮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他只紅著眼 看商吾，一瞬都不肯挪開。

  這個人，他盼了無數個日夜。

  解釋的話語在腦海中練習了無數遍。

  當年的陳皮失憶了，情感和話語控制不得。

  在他那，他只是失憶了。

  恢復的時候，商吾身邊就有了別人。

  我只是生病了，你為什麼就不要我了？

  我們之間有千道阻礙，可我只記得。

  我愛你。

  陳皮看著商吾，商吾也看著他。

  陳皮眼中情緒流轉，滿腔愛意噴涌而出。

  商吾怎麼會感覺不到。

  陳皮搶到深處，他俯身，靠近商吾。

  見商吾沒躲，他閉上眼，輕輕吻了下去。

  月光灑在商吾鼻樑，唇間的溫度喚起他潛藏多年的情誼。

  一行清淚緩緩流下。

  陳皮嘗到了苦澀，他後退一些，用手指抹掉。

  「淚是苦的，沒有東西能值得你流淚」

  他用唇蹭了蹭商吾的眉心。

  「我不貪心，只要能在你身邊就行 」

  夜晚的寂靜被月光割裂，距離商吾和陳皮一節的車廂外。

  張起靈沉默的站在過道中，十五的月亮很大。

  可光始終照不到他的身上 。

  他一個人，站在那，孤零零的。

  商吾討厭等待，討厭麻煩。

  他喜歡體面，喜歡身邊有人陪伴。

  他看似多情，實則冷漠無情。

  好似，任何人都可以被他隨便放棄。

  天道的影子，映射在商吾身上。

  或許那之後，他會成為新的法則，新的天道。

  無論是陳皮還是張起靈，或者是過去的張啟山，都不能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神仙，要渡劫的。